第五十四章班主任的火眼金睛
孙志高脸色铁青，眼神阴郁，不过给几个大男生包围着拉住胳膊摁坐在位置上，想再暴起发作已是不能。
一段段社会主义现代化和谐友好文明友善的大道理自他们口中出来，径直灌输到他耳中，许是天生反骨，不受教化，孙志高没有生起丝毫悔意与认错心理，反倒只觉这群人如八百只鸭子一般聒噪。
说来说去，怎么不见他们去跟杜若那男人婆讲讲大道理，也不知道她吃啥长大的，那拳拳脚脚落在他身上，现在还疼得厉害。
孙志高抬头往前面看了一眼，心中憋闷郁卒更甚。
前排座位上，余多多正双眼亮晶晶地仰望杜若，小迷妹一样的眼神里写满了浓墨重彩的感动与欢喜，从孙志高的方向看过去，小丫头眼里似有星星闪烁。
“杜若，你真好—”
余多多低低呢喃着，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不过这话距离她很近很近的杜若和孙鸿鹄也听到了。
前者温温柔柔给了余多多一记摸头杀，放轻了声音回夸道，“余多多，你也好。”杜若顿了顿，继续表扬余多多，“今天尤其好。”
她胆子小的跟蜗牛一样的小同桌刚刚能扑上来拉架，已经很出乎杜若意料了，既然做了勇敢的事，那就很值得夸一夸了。
她叮嘱余多多道，“记得了，以后也要像今天一样勇敢。”
苏鸿鹄站在一旁蹙着眉心沉默地充当背景板。学霸同学倒霉悲催地发现，她们两个女生之间这般亲昵的气氛，一没他插嘴的空隙，二没他插足的余地。
等余多多和杜若好不容易互夸完了，才想起被她们刻意忽视的苏鸿鹄来。
余多多客客气气地跟学霸同学道谢，“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杜若亦跟着道，“小鸟儿，胆色不赖嘛，咱们班也就你还有些男儿血性了，你瞧瞧他们一个个儿的，在那王八犊子欺负我同桌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你帮了余多多，我请你喝茶！”
苏鸿鹄眸子微动，“我不喝茶！我喝奶茶！”
余多多心里暗自嘀咕，怎么这年头男生一个两个的都对奶茶爱得深沉，楚尧如此，苏鸿鹄亦如此。若哪天他们两个大男生相约着去奶茶店喝奶茶，那画面一定美好得不忍直视。
杜若倒是主随客便，大手一挥，“奶茶就奶茶，你喝什么我请什么。”
上课铃叮铃铃吵闹起来，刚刚清净下来的教室转眼乱作一团。
尚未归位的同学无头苍蝇似的满教室流窜，慌乱之下你踩我一脚，我撞你一下，状况百出。他们习惯性地想匆匆忙忙赶在上课铃声落下之前回到自己座位上端端正正的坐好，等着老师进来上课。
堪堪几十秒间，所有同学都在自己位子上坐得稳稳当当。
“今天老师不来班里上课啊！咱班九点钟不是还要继续比赛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老师不来，他们坐得这么好干嘛？
他们迟迟反应过来，转身就跟前桌后座交头接耳去了。
五分钟后，班主任走进教室。
张老师的视线在全班同学面上逡巡一圈儿，眼神犀利地抓住了两张带伤的面孔。他原本严肃的脸换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吓得在座同学心里直打鼓。
他们都知道，张老师面无表情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突然无缘无故笑起来。
“篮球赛期间，看来你们甚是活跃啊！”张老师一字一句敲击在每一位同学心里面，“谁来跟我说说，我没来时班里发生了什么？”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教室里一片寂静，反而显得班主任的声音更加空旷更加清晰也更加响亮。
“看来你们以前语文课本上《沉默是金》那篇课文学得不错，可以说是深得精髓了。不过老师今天就再给你们上一课，在我这儿呢，沉默可不是金，而是高悬在你们头顶的狗头铡。”
有人装傻，有人充楞，还有人以为一声不吭就可以逃过一劫，张老师一句话打破了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之前参与打架的，都给我站起来！”
腾——
腾——
腾——
腾——
四道身影先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杜若第一，余多多紧随其后，苏鸿鹄也不甘独善其身，孙志高这会儿倒是难得有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担当。
班主任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人数比我预计中还多出两个。”
他声音轻飘飘的，然接下来出口的话恁的凶残，“还稳稳当当坐在凳子上的同学，赶明天第一节课前，每人交一份一千字检讨给我。”顿了顿，他划重点道，“着重交待一下你们是秉着怎样的心理帮他们几个遮掩打架斗殴的光荣事迹的。记得，思想必须要深刻，认错态度一定要端正，不然字数翻倍！”
说罢，他对在座学生一脸愁苦的表情视若无睹，转而朝四个站得端端正正如旗杆一样的同学招招手，“你们四个，跟我到办公室来。”
班主任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犯错的学生跟在后头，个个儿垂丧着脑袋像是一场秋霜后的茄子似的，不过倒是走得渭泾分明，界限一目了然。
杜若牵着余多多，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往前挪，苏鸿鹄跟在两个女生身边，大概能隔个两分米的距离，孙志高远远走在一米开外，形单影只，好像其他三人不屑与之为伍。
事实也是这样。余多多连多余的眼神也不屑丢给孙志高一个，显然对他厌烦到了极点，杜若倒是想再揍那王八玩意儿一顿，最好揍得他满地找牙，苏鸿鹄看不上他的为人，又记恨着他欺负杜若的同桌刺激得杜若与他打架斗殴很可能一会儿还要受老师处罚，自是不愿正眼瞧他。
简言之，孙志高品德败坏，思想腐烂，人品有瑕，惹得人嫌狗憎，人人得而鄙视之。
进到老师办公室里，他们四个排排站，同样渭泾明朗分两拨，余多多他们三个和孙志高之间恨不能隔出天堑鸿沟来。
张老师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接了一杯热水，坐在办公桌前品了两口，这才缓缓开口，“为什么打架？四位惹事生非的同学，你们谁先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