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章解脱
对刘纹的询问，于警方破案方面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她承认了和张丽、何穗之间的关系，之所以掩盖，自然是为了遮羞。至此，刘纹检举何穗，再顶罪，以及张开给她50万，这些事变得顺理成章。眼下她正忙着添置新的家具，打算从张开家搬出来，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她的举动都跟案件没有丝毫的联系。
赵前放弃了这条线，打算从张开的身上找到突破口。可现实与想象的差距很大，对于张丽案，薛超案，韩九案，黄源案，张开的供述甚至比警方的卷宗还要清楚，一个不在现场的人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呢？
所以，张开不是替人顶罪。
可疑点也出在这里，同为c市连环杀人案，凶手吴越和张开之间的关系却已经交恶。这样的两个人是如何组合到一起，实施杀人计划，又是怎么规避警方追查？为什么一部分案件吴越清楚，一部分案件张开清楚，难道这些案子是这两个人分别作案，而不是警方一直以来想象的协同作案？
站在张开背后的另一个人会是谁，会是吴越吗？
介于诸多的疑问，赵前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整个案件的每一个环节。眼前这样的景象他再熟悉不过，当初在法庭上不也是这样吗？据吴越交代的案情中，只对严华案格外清楚，别的案件则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似乎就是疑点。如果一开始吴越绑架了张丽，勒索钱财，再到杀害严华，而其余案子是张开所为，那么这两个人是如何在交恶的情况下分工明确，互不干扰？
张开杀死黄源、韩九、薛超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直以来，在警方的眼里，做这些事的人应该是吴越才对，他身上背负着仇恨，可张开不同，他是一个没有被捕的人，家缠万贯，他完全可以这样隐藏自己，安生过下半辈子，可他却做出了让人不解的选择。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四点，四月初的光景，气温逐渐升高，赵前的额头上满是大汗，将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他翘着脚，出长出一口气。肖望在对坐，一声不吭地抽着烟，事实证据清楚，犯罪嫌疑人也供认不讳，按理说只需要移送检察机关，这件惊动整个c市的连环杀人案就到此结案，可两个人都不愿意这么做，原因无他，诸多的疑点仍旧没有解开。
“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在演戏？吴越假装和张开交恶，再替张开顶罪？”
“你觉得这像是装的吗？裸照啊，张丽的裸照都拍了，是不是装过头了点？而且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能查到他们的头上去呢？总不可能是设计好的，等着我们去跳这个坑吧？再说了，吴越哪儿来的钱给王成，还让他做伪证，而且王成也确认这个人是张开了。”
“可总不能另案处理吧？把这整件案子分成两个案子来处理，你觉得合理吗？”
“这些人中，除了张丽，其余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还是认为吴越只杀死了张丽和严华，其余案子是张开做的，那天晚上我追的人就是张开，这一点不会错！”
“那你说怎么着？结案？”
肖望犹豫了一下，终是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专案组成立已经五月有余，每个人的努力都能看得见，如果这样的努力最后在法庭上出现戏剧性的场面，那么整个专案组将会成为整个c市的笑柄。
“再有一点，直播这件事，薛超的案子涉及，张丽的案子涉及，黄源案中其实是没有的，严华案也是一样，韩九的案子更加不涉及，但是你想想严华，他是主动自首的，因为他感到了危险，这危险来自于吴越，而不是张开，严华的感觉不会出错，他知道谁有可能杀他，谁没有可能杀他。”
“你这个可能，没可能，指的是吴越和张开？”
“对，如果他连这个都感觉错了，那他的感觉又是来自于哪里？臆想吗？”
“你算说到点子上了！我问过严华这件事，当时他认定凶手是吴越的依据就是吴越开始对张丽、薛超、黄源等人下手，可吴越并没有这么做，那么他的感觉也就是错的，但是这里面有着很强的因果关系，为什么呢，因为严华知道只有吴越有下手的可能，可是他错了，人是张开杀的，吴越曾经因为抢劫和袭击警察、故意伤害等罪名入狱，这一切都是拜其余四人所赐，张开是居首位的，那么张开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可，严华却是被吴越杀死了。”
“你想说什么？”
“我想那件抢劫案以外，除了分赃不均，还有很多的问题存在，否则张开的作案动机便不成立。”
“会不会是报复，不，不可能，会是什么呢？”赵前一个人喃喃自语。
2
张开蹲在看守所房间的角落里。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现在的样子，也曾经感到过恐惧，也想过要逃避，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从吴越找上门来的那一天开始，张开就预料到了今天的这个结局。都说看问题能看几重的人，心机很重，是啊，自己的心机是重了点，以前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原本他也可能简单点，奈何没低过那些花花绿绿的诱惑。这或许就是一步步走进来的缘故吧，明知道是个坑，跳了，得了利益，但想着从坑里出来，费尽周折，可终究还是在坑里蹲着，除了等死，别无选择。要是再一次昧着良心，他或许真的能逃过一切的制裁，毕竟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那个稚嫩的他了。
蓝白的条纹可不是他喜欢的款式，囚服可不是他喜欢的衣服，这里总归是他想象的样子。没有无端的欺辱，也没有孤月和铁窗，饭菜里也没有夹杂着虫子，只是味道略为差了些。他不止一次的想象这里的生活，如今真的进来了，心里倒是平静万分，没有哀嚎，也没有想要出去的念头。
外面的样子真的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整天的应酬，身体早已经拖垮，奔波在公司和房屋中间，儿子已经16岁了，自己才晃过神来，是啊，他都长大了，有着跟自己一样清醒的头脑，异于常人的动手能力，还有一颗坚如铁石般的心脏。他可以继承自己的公司，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不能因为这些事而止步不前。
“这会是你希望看到的吧？”他喃喃自语。
早些时候，他只是想自己站出来结束这一切，没想到事情很复杂，从张丽开始，他早该想到的才对，同样是子女，只不过那个人不知道实情罢了。除了她，自己怎么可能会跟别人生第二个孩子？他自嘲地笑着，将衣服理好，洗过脸之后，看着数不清的蓝白条纹在眼前一晃而过，他跟上去，领了早饭，去到阅览室，静静地看书。
这是本《解忧杂货店》，是个爱与救赎的故事。
上午的时光匆匆而过，除了腰上有些酸疼，他感觉全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旁一人见他伸懒腰，趁着间隙问：“怎么进来的？”
“最近的杀人案，知道吗？”
那人愣着想了半天，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是那个雨城屠夫，c市连环杀人案？”
他点头，接着问：“你呢？”
那人咽了咽口水，“小偷小摸，明天就能出去了。”
“嗯，出去找点事做，现在做什么都还不晚。”
“你怎么关在这里……”
“还没定罪，确切地说是还没有过堂。”
听着“过堂”这两个字，那人想笑，忍住了，看了一眼旁边，“你这罪可有点大，怕是出不去了，你们是两个人？”
张开愣着，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嗯，两个人。”
“因为啥，这么大仇？”
“你适合去当警察，小偷小摸的屈才了。”
他撂下这句话，拿着书，起身坐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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