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阁主西归去
此时霍山跟在老阁主身后，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从来不知道老阁主的睡榻后面，居然有一间密室。
霍山开始以为阁主的召见只是安排后续事宜，没想到居然能带自己进入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密室。
不是不知道济川阁玄机重重，只是从记事开始，小到蚂蚁洞，大到玄静殿，没有一处不被他熟悉。
在密室中，霍山更是目不斜视，不敢随意乱看，生怕哪个小动作惹恼了阁主。
虽然也是带了徒弟的人，但是在自己师父面前，永远都是低眉顺眼，紧跟在后面，就怕掉队。
“我说的话你可记住？”老阁主看见霍山随着自己走出密室，便将一切归于原位，淡淡的说道。
霍山赶紧移到老阁主面前，拱手行礼道：“不敢遗漏半句。”
老阁主点点头，走向前厅。
霍山紧随其后，脑袋里都是刚才阁主交代的话语，尽管悲伤，却又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安排。
走近前殿一看，才发现黑压压的站满了人，一直排到外面的院子，前面则以观海、听潮、摘星、揽月为第一排。
观海与听潮中间还有一个白白瘦瘦的人笔直的站在那里。
竟是待在极寒之地多年的霍亭啸，没想到观海把他也叫回来了。
老阁主也看到了霍亭啸，压低声音在霍山耳边说道：“那个孩子你还带着呢？”
霍山垂首“嗯”了一声。
“养出了感情就更不好放手了。”阁主留下一句话就走到人群前，坐在主位上面。
“我执掌济川阁几十余年，未有建树，愧对你们师祖，九泉之下定会亲自谢罪。”老阁主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说道：“如今我大限将至，还有一些事宜叮嘱。”
说完将头转向身旁的霍山，后者赶紧上前一步，依旧低眉顺眼。
“现下我的徒弟里就数霍山能力最为突出，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听从他的教诲，继续完成济川阁的使命。”老阁主声如洪钟，根本不像所说的快要归西，说话间隙又取下头上的玉发冠，展示给众人之后继续说道：“我将传位于霍山，以后济川阁的大事小情都要听新阁主的安排，共同将济川阁的传统发扬光大。”
话毕，老阁主将玉发冠端至于胸前，等待着霍山上前完成交接。
霍山低着头、含着胸，小碎步上前，双手郑重接过玉发冠，言语哽咽：“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整个殿内寂静一片，下面的弟子连呼吸都不敢放开，生怕惊扰了高座上的二位。
霍亭啸虽然低着头，眼神却不安分的左右摆动，没有人敢把头抬起来，各自心怀鬼胎，表面上却毕恭毕敬，至少霍亭啸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来到济川阁就一直在通天府，霍山告诫霍亭啸非必要不许到老阁主面前晃悠，自己也就没怎么见过高座上的那位，更别说感情这种需要培养的东西。
后面的人是什么样子霍亭啸是绝不敢回头去看的，生怕哪里不对惹怒了霍山，这次从极寒之地出来就不想再回去了。
所以一定要好好表现，不想再去历练了，关键自己也不知道历练为何物，仿佛是一个被丢弃的宠物，无家可归。
这次终于又回到温暖的怀抱，怎么能轻易再出去？
高台之上，下面任何一个人的小动作都会被放大，霍山的余光已经瞄到霍亭啸不安分的小眼神，又无法出言警告，便只得将身体尽量移过来，挡住老阁主直视霍亭啸的视线。
做完这些动作，之前悲伤的情绪仿佛也被掩盖住了，霍山刚才流出的眼泪被迫中断，现在想流又流不出来了。
好在没有人注意这些细节，霍山双手捧着玉发冠，好似烫手的山芋。
抬眼想从老阁主那里得到答案，却不成想老阁主说完话之后，目光渐渐黯淡下去，脸颊的红色也肉眼可见的消失。
整个人在霍山的注视下慢慢失去了生气。
老阁主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如果不是霍山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就这样的与世长辞了。
下面的弟子还不知道上面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依旧低着头，静静的等待。
只听见“咚”的一声，像是谁重重的跪了下去，所有人才抬起头来，看见霍山双手依旧捧着玉发冠，身体却向前叩去，接连三次。
第三次叩拜的时候，霍山久久不愿起身，下面的人能清楚的看到他因为强压悲伤而抖动的背部，随着第一排的弟子缓缓跪下，后面的人也接二连三的跪了下去，自发的对这位接触不多，却饱含敬重的老者连磕三个响头。
老阁主依旧坐在高座上，双目涣散，像是在眺望远方，又似乎带着不甘与无奈。
霍山平复心情后，直起身将衣摆抚平，双手捧着玉发冠置于胸前，转身面向众人。
“大家都请起身。”霍山开口，声音不同于平时，似乎刚打开粘在一起的喉咙，沙哑又干涩：“老阁主已经离我们远去，剩下的责任都应该由我们继续担起。”
说到这里，霍山停顿了一小会儿，又继续说道：“老阁主将自身修为炼化成法器，如有妖魔来人间作乱，通通都可以将其收服。”
霍山还未讲完，下面就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霍山没有生气，只是清了清嗓子，用更大的声音说道：“老阁主一生都在为铲除妖孽做贡献，按照常理，之前的阁主归天，都要将灵体焚化，不要让肉体禁锢灵魂。”
下面的人突然就安静下来，等待着霍山的“但是”，这一定是一场新颖的丧事，大家愿意洗耳恭听。
霍山果然加重语气：“但是，老阁主是散尽灵力为炼宝物，此肉体尤为重要，只有将老阁主的肉体保存妥当，他炼制的法器方可正常使用。”
话毕，下面开始议论纷纷……
“我们就要和尸体一同生活在阁里吗？”有胆小的弟子偷偷问旁边的人。
“活人死人在一起多晦气。”有人暗自撇嘴。
霍亭啸踮着脚想看看老阁主，顺便找一找炼制的法器，却被观海一把拽了回来。
霍山像是没有发现下面的嘈乱，留下一句：“丧事一切正常”便带着老阁主的遗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