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白色裙角
在徐纱丽的回忆中，墨笛一遍遍脑补她与小北初遇时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满是欣慰与感激。
在失去知觉前，她愿意再次体会这片美好，所谓含笑而终，也不过如此吧。
一阵强烈的麻痹感从喉咙处蔓延开来，紧随其后的则是眼前一黑，怕是再也感受不到世间的美好。
江程煜的眼神仿佛能将秒钟融化，在他的怒视下，秒钟终是重新归零后，他再也不必抑制心底的冲动，脚下生风的朝着徐秘书走去。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
撞门撞到浑身淤青、手腕脱落的徐纱丽，耳畔间忽地传来一声磁性低沉的嗓音，倏然间轻启羽睫，落入眼眸的唯有一抹孤岸的背影，异常熟悉。
来不及多想，背影的主人已将她安置到另一处，整个过程中，徐纱丽宛若踩在云端，轻飘飘的感受到阵阵徐风吹过耳边，却又不得不提起精神，当心一个不留神就会从空中坠落。
“咣当！”
徐纱丽苦苦撞击，始终纹丝未动的办公室大门，在江程煜的一记飞脚下，轰然破碎。
从听到墨笛的第一声尖叫开始，他的力量就开始酝酿，直到此时，江程煜握紧的铁拳上青筋暴起，一双寒彻心底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犹如丧尸的男人，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末世罗刹般，周身是火，欲要将一切燃烧。
一声巨响惊醒了徐纱丽，原来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境，定睛一看，站在木屑飞漫，狼藉一片的废墟之中的，竟是一直不为所动的江程煜！
她的一头雾水还来不及消散，透过漫天横飞的灰尘木屑，她的视线忽地落到白裙之上，那是她的恩人墨笛，可此时的她，却貌似已没有了呼吸，像是张被揉皱了的白纸般，被荣文瑞捏在手里，连挣扎都未曾有过，一动不动。
徐纱丽的唇角嗫嚅，喉头之间涌入一股腥甜，现实结合着回忆，一遍遍的冲刷着她的大脑，不断的有片段闪回，刺激的她头痛欲裂。
江程煜何尝未曾留意到那身白裙，电梯间内的偶遇，他装作漠不关心，眼神却始终被她所吸引。
墨笛下电梯的时候，有一刹那，江程煜知感脚步发虚，也想跟着一同下去，不自觉的伸手去挽留，冰凉的裙角快速的滑过他的指尖，电梯门就又被沉沉的合上了。
同样的白裙，早些时候还那样的灵动盎然，然而此刻，却好似在为它的主人默哀般颓废，了无生气的垂了下来，与之对应的，则是墨笛的比它还要惨白的一张脸，血色全无，在荣文瑞的大章内，显得娇小异常。
“墨笛姐！”徐纱丽的神志最终还是定格在墨笛身上，她拖着身体，艰难匍匐的在地上爬行，仰着脖子费劲全身力气，只想离墨笛近一些。
她的尖叫，同时也引起了眼神空洞的荣文瑞的注意，他想像是嗅到血液的鲨鱼般，随手甩掉早已没了反抗的墨笛、像是丢垃圾一样，毫无感情。
而后朝着徐纱丽的方向走去，动作僵硬迟缓，像是僵尸，更是是牵线木偶，好像有人在幕后操控一般。
徐纱丽的眼，完全没有留意到朝着自己走来的危险，在墨笛被抛出去的瞬间，她的心也跟着被攥得紧紧的，呼吸一滞。
好在江程煜眼疾手快，如同瞬移般徒手接住了墨笛，落在他怀里的她，貌似比以前还要轻，她就那么静静的，任由他拥她入怀，不见半分抵触，时间如果就在此时定格，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墨笛身上独有的香气，引得江程煜的眼波温柔，他下意识的揉了揉她的秀发，依旧是如此柔顺飘逸，使得他不禁微微暗笑。
抬眼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人，然而自始至终，她却从未睁眼看他，在那一瞬间，江程煜能感到他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
“墨笛？”
他试探性的唤了声她的名字，没有反应。江程煜舔了舔干渴的薄唇，复又轻轻摇了摇：“墨笛，我命令你睁开眼睛！”
江程煜习惯性的命令道，以为如此，她就会乖乖听话的睁开眼睛，亦如从前一般。
然而，他似乎忘了，她早已成为能与他比肩的一方人物，不再是属于他的私有物品，更不用在乎他的感受命令。
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令江程煜几近崩溃，他似乎能感到怀里的温度，在一点点的流失，只需要一个不留神，墨笛就会离他而去。
期限是：永久。
江程煜的眼底发红，他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上一次梁永兰哄骗他，他表面相信，实则内心却自有主张。
心灵相通的两个人，忽然失去了对方，失去了彼此相联系的羁绊，那种空落落的情感，以及心理落差，都是难以严明的。
江程煜的眼皮跳的厉害，他从不迷信，但此刻拥着越来越冰凉的墨笛，他第一次有了跪求天地的冲动。
望着他悲寂的身影，徐纱丽被感动到泪眼模糊，随着墨笛体温的下降，她感同身受的觉得脊背一凉，一个大胆的念头忽地涌了上来，却未曾留意到荣文瑞已经离她越来越近。
“江程煜！信我就物理降温！”
徐纱丽提起最后一口气，对江程煜大吼道。
江程煜先是一愣，物理降温，这丫头怕是疯了不是，面对即将流逝的生命，最应该做的不是该保存体温吗？
“中西医理论不同，比如发烧，你们靠喝热水发汗，我们却靠物理降温，表里相依，但在急救的基础理论上，西医才占据绝对的优势！快，再不物理降温，就要来不及了！”
从江程煜对墨笛的眼神中，徐纱丽可以判断出他的深情，可越是在乎，就越是谨慎，要他在墨笛生命的最后一刻，亲手加速她的死亡，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困难。
“向前一步，你是有可能成为送她上路的最后凶手，可也有可能成为拯救她的超级英雄！但若是你就是干巴巴的什么都不做，得到的只能是具冷冰冰的尸体！是非……”
徐纱丽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被荣文瑞扼住喉咙之前，还在极力劝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