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握碎的高脚杯
即便是在光线幽暗的舞池前面，荣文瑞的刀疤，依旧是那么的夺人眼球，有许多不清楚他来历的富二代，都纷纷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
“这是从哪里来的卡通人物……咯咯咯。”
“可不是嘛，你看他那浮夸的样子，好好的西装大衣，偏要披在背上，他当自己是独臂大侠呢？”
“最搞笑的还是那道疤，那么深，那么长，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贴上去的么？”
在这样隆重的场合里，荣文瑞的穿着打扮，的确很不符合大众的审美，尤其是那夸张的大衣，有意无意的搭在肩上，像极了八零年代港片的造型，十分容易惹人非议。
然而。
荣文瑞笑了。
这群小鬼懂什么是时尚，什么是潮流吗？
不、他们根本不懂。
在这世上，能左右荣文瑞的穿衣风格的，唯有他的亡妻——乌龄然。
大概是这位老爷，已经许久没有笑过，在手下看来，他的笑，是那么的森冷渗人，同时，他也是在为这些个年轻人感到惋惜。
恐怕，他们是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荣先生，别来无恙？”
就在舞台前排所有人，都在为荣文瑞的异色，而忧心忡忡的时候，梁永兰的出现，算是帮他们解决了心头之忧。
“梁总，新加坡一别，也有一年多了，没想到昔日的得力干将，到哪里都会发光发热啊。”
荣文瑞抬眼扫了眼梁永兰，没有起身。
这个女人向来喜好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浓淡相宜的香水味，也从未得到过他的青睐。
总之，除了前妻，荣文瑞看不出，其他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您过谦了，这次邀请您过来，主要还是为了感谢您，昔日对程煜的手下留情……”
说到这里，梁永兰白皙脸蛋上的肌肉，倏地扭曲了一下，眼眸隐匿的恨意，险些也跟着溢了出来。
“都是小孩子不懂事，我的那个不孝子，也是想不开，跑到这里来，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嘛。”
他嘴里的不孝子，自然指的是荣修，实际上除去荣修这个寄养的儿子，他还有一个私生子，那是乌龄然死后的一个偶然，荣文瑞从未想过背叛亡妻，故而对这个酒后乱性的亲生骨肉——荣泰，也不是很上心。
“您能这样理解，我也就心安了，不过说到底，这两个孩子还是有缘，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我们汇聚在这里，不也是为了他们的婚事么？只是，这俩个孩子……”
梁永兰边说，边做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她的眉毛蹙成了一团，鼻子也噤得发酸，这样的愁思，宛如秋日的绵绵阴雨，直直搅得人心底发涩。
“你的意思是，我今晚见不到宝贝女儿喽？！”
可是荣文瑞显然对这样的梁永兰不以为意，毕竟，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江怀民。
“荣老爷子，按说这么多年，我也算是为了荣氏鞠躬尽瘁，您能不能看在我那鞍前马后的面子上，赏我跳一支舞呢？”
梁永兰的这句话，所答非所问，又提的十分的突兀。
荣文瑞一心只关心女儿的近况，根本毫无舞蹈之意，况且，一想到要与其他女人，进行身体接触，他的五官，便不自觉的扭成了一团，再配上那道惹人联想的伤疤，这样的荣文瑞，异常狰狞。
“梁总，别说我拂了您的面子，这是给小辈们准备的舞会，我们这样做，未免有些宣兵夺主了吧？”
说完，荣文瑞便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立直之后的他，更是显得气势非凡，如此迫人的强大气场，压得在场的每一个人，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咳咳，荣老爷子，我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毕竟孩子们贪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
梁永兰的声音很轻，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含糊不清，荣文瑞的压迫，就像是带着磁力一般，能将人们的思绪抽空，最终换来的，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寒颤。
“你的意思是，我的暖暖不对吗？”
荣文瑞的急躁，表现的越发明显，自从订婚宴开始，他已经耐着性子等了一年。
是一年啊。
他从未与女儿分开过如此漫长的时间，若是然然还在，她定是会揪住他的耳朵不放，在他耳边，说起一系列他听不懂的方言。
这样的习俗，是乌龄然的民族语言，类似于川藏地区的耙耳朵。
梁永兰见荣文瑞的眼里隐匿起一丝酸楚，根据多年来对他的了解，她当然清楚，这是荣文瑞对于妻子的亏欠。
故而，她不动声色的往前探了几步，凑到荣文瑞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些什么。
众人的视线，皆随着梁永兰的唇瓣，上下摆动。
范瑶更是担心的使劲搓着手心里的丝巾，那条巴宝莉经典款在她手里，早就被搓得变了形。
而外围的江怀民，也是如履薄冰的观看着场中的变化，不知不觉中，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打透。
荣文瑞听完梁永兰的耳语后，面色显得有些复杂，他勉强的挤出几丝淡定，对着她，生硬的威胁：“你应该清楚后果。”
“跟了您这么多年，这是自然。”
梁永兰淡淡勾起一丝弧度，眼神冷静而又澄清，丝毫不带有半分情绪。
她随手叫停一个端着香槟的侍者，从托盘上端起两杯酒，递到荣文瑞的面前：“荣老爷子，为了暖暖和程煜，我们共同举杯！”
梁永兰说着，便一饮而尽，她的唇边，残留了一滴香槟，看在范瑶的眼里，更像是梁永兰那无处宣泄的泪水。
沉吟片刻，荣文瑞的指腹，覆上梁永兰端着酒杯的手，与他的豪气擎天正相反，荣文瑞的手，很冰很凉，更像是没有情感的冷血动物。
只需轻轻的一碰，梁永兰的身体，便顿时的发僵发麻，人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