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老板之死
眼见李火旺一动不动，显然是不活了，林慧茹顿时呆若木鸡，周围的宾客也是议论纷纷。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宾客们转头看去，正是汇仁茶馆的老板娘苏金梅。
方才伊抱着钱箱去了二楼的卧室，并没有看到丈夫身亡的惨况。回来的时候，伊在楼梯上看到丈夫的座位那边围着一群人，又见本应在台上唱戏的周木生呆若木鸡，抹得花花绿绿的脸上露出难掩的惊恐之色，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急忙赶了过来。
见老板娘来了，宾客们不约而同地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火旺？”
看到丈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苏金梅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睛。
“火旺！火旺！”
尖叫过后，伊两眼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一下瘫倒在地。周围的人见状，连忙伸手把伊扶起来，有几个热心的宾客，还搀着伊离开李老板的死亡现场，到茶馆外面透透气，缓解一下激动的情绪。毕竟对一个女人家来说，一直面对这种惨状实在过于残忍。
过了一会儿，林慧茹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伊不敢再看李老板的尸体，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挤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去。
正在门口歇息的苏金梅看到跑出来的林慧茹，登时表情一变，一把拽住伊的手臂，大声喊道：“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杀了火旺！”
“什么？”林慧茹愣了一下，满脸惊诧地看向苏金梅问道，“老板娘，您说什么？”
“我说你是杀人凶手！就是你！就是你杀了火旺！”苏金梅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林慧茹，冷冷地说道，“从火旺回来到现在，只有你走近到他身边，还给他倒了一杯茶……你一定是在茶里下了毒！你毒死了火旺！”
林慧茹万万没想到李金梅会说出这种话来，顿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言语，直到街上的路人围了过来，伊才回过神，连连摇头，小声说道：“不是的！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么？”苏金梅冷笑一声，对这句无力的反驳嗤之以鼻，破口大骂道，“林慧茹，你这个狐狸精！平日一直在火旺周围卖弄风骚，满嘴胡言乱语，不但骗财，还想勾引火旺！要不是我一直提醒他，要小心别被你诱惑，恐怕这汇仁茶馆老板娘的名号就落到你头上了！”
此言一出，从店里赶出来的宾客纷纷变了脸色，看向林慧茹的眼神也不太对劲，一个个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
不一会儿，人群中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之声，一部分茶馆的常客对这番指控的真实性，但认为此话有理的人也不在少数。
实际上，林慧茹平日在茶馆时，确实常与李火旺交谈。不过，因为李火旺的座位在舞台角落，加上两人为了不影响其他茶客，说话声音一直很轻，所以没几多少人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如今听到苏金梅的指责，一些人便怀疑起了林慧茹。
“不是的！我和李老板只是在谈论演出的事情！”听到苏金梅的指责，林慧茹慌忙解释道，“我是在茶馆唱戏的演员，当初若不是李老板向我伸出援手，我现在可能还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我很感激李老板，一直把他当成大哥看待，又怎么可能下手杀他？再者说，我杀了他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呀！”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那些怀疑林慧茹的茶客听了伊的辩解，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林慧茹根本没有杀害李火旺的动机。
在杀人案中，杀人动机是十分重要的，若是无动机杀人，则多为争执之下发生的激情杀人，亦或是出自连环杀手的无差别杀人。林慧茹只是一个弱女子，平日里除了在家吊嗓练舞，余下的时间大多在茶馆帮忙，根本不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连环杀手。至于激情杀人则更不可能，李火旺出事之前，压根没有和林慧茹起过冲突，这一点在场的所有茶客都可以作证。确切地说，自从林慧茹来到茶馆以来，两人就没有翻过脸，连争吵都不曾有过。
一时间，周围的人群众说纷纭，各执己见，既无法说服彼此，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乱哄哄地吵作一团。
“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苏金梅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接着猛地抬起手来，指着林慧茹的鼻尖，尖声叱道，“林慧茹，你少在这里装可怜！前几天，你找火旺借钱被他拒绝的事情，你当我不知道么？你就是因为这事怀恨在心，才下毒把他杀了！”
“我从没向李老板借过钱！”林慧茹马上反驳道。
“你说没有就没有？”苏金梅冷笑着说道，“有谁能够证明么？”
林慧茹闻言一愣，樱唇轻启，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正如苏金梅所说，如今李火旺已经身亡，林慧茹作为嫌疑人，空口无凭，毫不具备说服力。
苏金梅却不同，作为死者的遗孀，伊的每一句话在旁人听来都是极有说服力的，甚至可以改变案件调查的走向。假若伊一口咬定，死去的丈夫跟自己说过林慧茹曾向他借钱，那这件事基本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看到林慧茹哑口无言的样子，苏金梅的情绪更激动了，抬手给了伊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慧茹捂着脸颊，眼见苏金莲张牙舞爪，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架势，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林慧茹，你等着罢，巡捕很快就来了。”
苏金梅恶狠狠地盯着林慧茹，嘴角挂着狞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杀了火旺，就得给他偿命！我要亲眼看着你被枪毙！”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林慧茹此时已经被吓坏了，伊哽咽着，声音颤抖地重复着这两句话。然而围观的人群已经听信了苏金梅的说辞，对伊毫无信任可言，连看向伊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
没过多久，两辆印有巡捕房标识的别儒车沿着郑家木桥街开了过来，停在汇仁茶馆门前，几个扒在车外的巡捕跳了下来，他们先是问明了情况，将案发时在现场的人都赶进了茶馆，接着在门口拉起了黄布条。
封锁茶馆并不能阻止看热闹的市民，随着闻讯而来的路人越来越多，茶馆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马路都被堵住，一时无法行车。
车门一开，一位长相滑稽又讨喜的巡捕从副驾驶座走下来，他姓王，刚刚调任到中央捕房刑事处不长时间，负责侦办此案。
走进茶馆，王巡捕看了一眼，只见得数不清的在场证人乌泱泱一片，登时大感头痛，向众人喊道：“都回到案发时你们在的地方！”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过了片刻，茶馆里站着的人，除了一众巡捕和再次上台的周木生，两名端茶倒水的小厮，就只有林慧茹与苏金梅了。
“你们当时在哪？”王巡捕向那四人招了招手，开口问道。
他的语气很威严，四人赶忙在他面前站成一排。
“我和小六正在给客人端茶，长官，”两个小厮当中个子稍高一些的那位说道，“我当时在柜台附近，因为手中的茶壶刚好空了，所以打算去柜台那里再取一壶。”
“你叫什么名字？”王巡捕手里拿着一个记事簿，一边记一边问道。
高个小厮恭敬地回答：“长官，我叫孟玄，来店里客人都叫我小玄。”
王巡捕点了点头，迅速记下孟玄的话，又转头向另一个小厮问道：“你叫小六么？”
“是的长官，我叫孙小六。”孙小六的声音有些怯懦，两手在身前不住地搓动着。
“你说说。”王巡捕道。
“当时我正在给这桌客人添茶，”孙小六指了指茶馆中央靠右侧的一张桌子，那边离柜台只有数米之遥，“客人还问我，林姑娘明日有没有演出，因为要和他说话，所以我倒完茶水还在那里逗留了一会。”
王巡捕听罢又点点头，他知道这两人不可能说谎，毕竟当时那么多人，一说谎马上会被拆穿。按照他们的说辞，应该是没有毒杀老板的可能。
而且，他方才下车时也听到了围观者的议论，心中已然把孙小六身边那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子当作是本案的凶嫌了。
“你叫什么名字？”王巡捕瞥了林慧茹一眼，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