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最恨挑拨
青虎表示很不爽。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里外不是人，为了母亲的“匈楼一家亲”，他不但得罪了父兄，还得罪了大法师，天知道十五岁的青虎小朋友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十全好少年！
好少年被孔雀无情地甩开后没精打彩的处理完双生子的事，赶紧跑回去找乌珠邀功，顺带想把自己的委屈说一说，没想到母亲并不在，他想离开却被母亲的乳母卓娅留了下来，说是太脏了硬逼着进去洗了个澡。还好洗完澡神清气爽的出来，乌珠正好回来。
青虎觉得母亲看到自己的一刹那有些不自然，但是他也没有多想，坐下来就赶紧把在天台上发生的事跟母亲说得清清楚楚，然后忧心地道：“母阏氏啊，父汗和孔雀哥哥不会真恨我吧？”
乌珠僵硬的脸上硬挤出一两丝笑意，“怎么会呢？你毕竟是他的儿子，他恨你做什么？”
“那我哥呢？”
“孔雀？”乌珠皱了皱眉，终于将难笑的笑容收回去，冷冷道：“他不是没死吗？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母阏氏，我刚刚和他想打招呼，他都不理我，我……算了，”青虎站起身道：“我还是去找他吧！”
“坐下！”乌珠冷冷吐出两个字，那份冰冷得不容置喙的语气让青虎怔了怔，虽然乌珠对他一向严格，但鲜有如此的时候，青虎本能地坐了回去。
乌珠轻轻抿了口杯中水，虽然没有说话，但青虎看出来母亲有大事要和他说。果然，乌珠放下杯子，眸子竟如火一样炙热。
“青虎，你不小了，如果不是你父汗阻止，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有些事你必须要做考量了！”
母子对望，一个深沉，一个清亮。乌珠曾经非常喜欢青虎的单纯，没有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过早的粘杀戮之血，她们会尽力保护他，但现在乌珠觉得该是自己的孩子单独面对一切了。
“青虎，你和孔雀分开是早晚的事，你身上流着匈奴人的血液，而他的身上有一半是汉人的……”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母阏氏，”青虎难得的沉稳，冷静地道：“我们还有一部分是相同的，我们是楼兰人，是楼兰可汗的儿子。”
乌珠慢慢地笑了，就像河水的涟漪，当然可不是动人的荡漾。“然后呢？谁会是将来的楼兰大汗？他即位会听汉人的话，你会听吗？”
“我……”青虎刚吐出一个字，乌珠已接着道：“你即位，会亲近匈奴，他会听吗？”
“可是……”
“没有可是！”乌珠探过身子，瞪大眼睛审视着自己的儿子，“今天天台上的事你也看到了，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孔雀的，你的身后照样有庞大的支持者，你完全可以和他争一争。”
青虎震惊地张大嘴，目光从惊讶慢慢到了然，他本就不是笨人，更何况乌珠已说的这样明显。“母阏氏，原来，今天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演戏！”
乌珠坐直了身子，笑道：“我的儿子总算想明白了，还不算笨。今天在楼兰王面前公开支持你的人就是你的人了，他们会因你而荣，或因你而死，我亦一样，我的儿子，你想清楚没有？”
青虎摇了摇头，“不，那是我哥的，我从小就知道。”
“什么是你哥的？他是你哪门子哥哥？”乌珠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她咬牙道：“如果金环不死，哪里轮得着孔雀？谁生下来就注定是王者了？兰贱人为了他的儿子做出……”
青虎挑了挑眉，问道：“做了什么？”他知道自己有个叫金环的大哥，可惜在自己出生前就死了，好像也就四五岁。
“你不用管！”乌珠站了起来，也许屋内冷了，她紧了紧身上的毛毯，亲手点了灯，才继续道：“你也说了孔雀已经误会了你，你认为你再解释他会听吗？还有那个汉人索勒，他可以为孔雀闯上天台就可以为孔雀做任何事，你认为他不会记恨今日的仇？就算孔雀不杀你，那个汉人也不会动你吗？你身上可还有一半匈奴的血液呢！”
“……”青虎不言，但表情很是慌乱。
乌珠决定再加一把火，她立直了身子，微昂了昂头，贵族的气派立显。“青虎，话说到这份上，母阏氏就跟你讲实话吧！我嫁到楼兰就是为了要成为楼兰王的左夫人，可惜事与愿违，偏偏赶上匈奴叛乱，为了白狼的安全我只能委屈求全主动让贤做了右夫人，现在一切安稳，我身后有强大的匈奴支持，我凭什么还要让？”
“我是匈奴大汗最小的女儿，是狐鹿姑单于的妹妹，是现任大汗的姑母，身份何等尊贵，那个兰贱人是什么？不是母阏氏心窄，她若是汉室的公主，哪怕是什么王公之女，我认了，可她又算什么？一个卑贱的女人，只靠着那张脸取悦男人，她凭什么跟我争？”
她靠近儿子，低着头俯视他，“青虎，金环不死轮不到孔雀，孔雀……不倒轮不到你，你即位了，你可以不杀他，也可以保住我，保住支持你的人，明白吗？”
母子对视，各自考量。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地拍门声，然后卓娅的声音传来：“乌珠阏氏，青虎王子，不好了，尤丽丝公主出事了！”
三重阁前，灯火通明。
孔雀的王子卫，白狼的侍卫，全部手握长刃，只待各自的王者一声令下，或生或死绝不言退。
白狼杀气腾腾，索勒一人亦气势汹汹，绝无半点退缩。
孔雀立于索勒一旁，他往前一步将索勒拦于身后，看着白狼道：“白狼，我可以保证尤丽丝的死与索勒没有关系。”
白狼斜睨了眼孔雀，看得孔雀一阵心寒。
白狼冷声道：“你闪开，刀剑无眼，我不想伤你！”
索勒满不在乎地朝孔雀笑道：“早跟你说了，他才不会理会尤丽丝的生死，正好有借口除了我！”
白狼脸上紧绷的肌肉明显抖了一下，他咬了咬牙道：“胡扯！”
孔雀了解白狼为人，他不善言谈，若自己一味站在索勒身旁于事无益，但自己离开索勒，索勒就是孤身一人。
权衡利弊，孔雀三步跨到白狼面前，一把抓住他拿刀的手腕。白狼的侍卫欲动，白狼却双指一扬，制止了侍卫，欲上前的阿勒吉稍稍松了松握刀柄的手。
孔雀盯着白狼，用相当沉稳地语气道：“我不信你只想为杀人找借口，如果不是，你把人撤下，我们三个谈。”
沉寂了片刻，白狼右手一挥，侍卫有序地走出三重阁，在厅院里等候。孔雀朝阿勒吉看了眼，阿勒吉立刻明白也如此炮制，只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剑拔弩张的三重阁前只剩下三人。
气氛放缓了吗？非但没有，孔雀觉得来自于双方的杀气正盛，还好他心中早有计较，不等他二人发话，自己先进入正题。
“白狼，我和索勒是一起来的，我亲眼看着尤丽丝站在三重阁上，等我们要进去时，她突然跳下……”
“不，不是跳下！”索勒截住他的话，斩钉截铁。他举起右手，手指做了一个慢慢弯下的动作，然后道：“看到了吗？她是这样下来的，是俯身掉下的，才会是头先落地。”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
“正常人若跳下，怎么也要手扶拦杆，跃起再跳下去，就算公主是女子也应该是跨过去，她这种坠下的方式只能有一种情况。”
孔雀问道：“什么？”
索勒一字字道：“毫无知觉！”
孔雀与白狼都挑了挑眉，索勒的话在告诉他们，尤丽丝确实被人动了手脚。虽然白狼也不太相信自己这个任性却胆大的妹妹会自杀，但是按其他目击人的说法，公主是从三层楼上跳下来的，在看到索勒后。
在白狼的认知中，这个索勒肯定勾引了尤丽丝，才会让自己的妹妹说要嫁给他，现在却死在他的面前，说不定是他捣了什么鬼。但现在却是不一样的说法，还有孔雀在旁，这不得不让白狼重新审视自己妹妹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