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娃娃真凶
金玉钗。
官家们都已离开，只剩下职守的期门。香楼之上，不知是哪个不甘寂寞的姑娘开始摆弄起镜子，大亮的天，镜子的光非常耀眼，一照五十步开外。
红桔楼里，不知哪位妙娘子被晃到了，出于报复，她也拿起镜子晃啊晃，跟着流苏阁的琴娘也拿起了镜子……
乌孙驿，小歌子在吩咐着扎克：“扎克，你去塔尔琪那里给我打壶酒来。”
小扎克点点头，拿着银壶转身出去。刚刚出了院门，就觉得头顶不远处有镜子射来明亮的光，他皱了皱眉，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扎克越走越快，步伐虎虎生风，哪有半分孩童的样子？一个转弯处，迎面就撞上一个成年人，那人只来得及“哎呦”一声就被撞到在地。
“你他娘的……”成年人看着头都不回继续快走的扎克，住了嘴。他傻愣愣着看着扎克又右拐进另一个巷口，才喃喃自语道：“这胡娃好大的力气！”随后，抱起扎克掉在地上的银壶，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扎克拐入的巷口出去后不远就是一片小树林，林子的另一端是汾河，扎克的目标就是那里。
出了巷口，扎克再也没有顾及，飞奔着进了林子，却在进林子的刹那躲到一棵大树后，手中赫然持着一把锃亮的短刀。
他微喘着气，紧张小心地探头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虽有行人，但没有人往林中而来，可以看出都只为个自奔波。
扎克转了转眼珠，觉得也许是自己多虑了。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扎克有如惊弓之鸟一般快速转个圈到树后，再望去一看竟然是两只松鼠在挣抢松果。
“就这么点胆子，怎么敢杀人呢？”扎克的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
这一回扎克倒没有什么动作，只回头仰着脖子看了下，笑道：“阿奴哥哥，你说什么呢？”
他的眼中依旧泛着童真，若不是手中的短刀太厉，任何人看到这娃都有上前抱一抱冲动。不过胡娃娃基本都有刀，自身生长的环境就那样，所有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公孙破奴竟然也泛着阳光大哥哥般的笑容，道：“你不知道阿奴哥哥说什么吗？那我们边走边聊吧，一起去见官，有很多事还要问你呢。”
扎克一下寒了脸色，却马上变成哭丧脸，继续用那种稚嫩的少年口吻道：“阿奴哥哥，你就放我走吧，我摔了公主最心爱的琴，那是汉家的皇后送的，公主也保不住我，阿奴哥哥，求你了。”
“唉！”公孙破奴摇了摇头，很是惋惜地道：“若是你没有杀罗张二位郎中，我听了你编的话，一定会放你走的，但现在，是不能了！”
扎克眨眨眼，颤巍巍道：“阿奴哥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人？”
“你继续编！”公孙破奴直接靠到树上，神态懒洋洋的，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割着扎克。“我不急的，反正一起等索勒。。”
扎克的小脸抽搐了几下，终于再也无法伪装，咬牙道：“你找死吧？”
公孙破奴斜着眼看着他，冷笑道：“果然有诈！那几面镜子晃啊晃的，我就知道有问题，看来你手里的人命可不止三条吧？金玉……”
扎克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跑。
公孙破奴淡然一笑，一个大起跃，直接站到扎克前面。扎克身形一顿，提着刀就扑了过去。
这家伙个矮，专走下三路，像个地出溜，出手快准狠，哪有半分小儿的样子，分明就是个狠毒的杀手。若是脚下功夫一般的，早被他灵活的翻滚动刀滑伤脚筋，无法动了，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公孙破奴。
索勒叫他公孙矬子，其实公孙破奴并不矮，只是比索勒稍矮而已，他擅长的就是腿功。扎克的刀总是能被他踢开，公孙破奴根本不躲，不论他的刀法多快，力量多大，角度多刁，刀刀踢！
扎克算是看出来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对方就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戏码。外边已渐渐有了人马之声，二人都听到索勒在说话。“他们跑进林子里了？走，进去看看。”
扎克真的急了，他一刀被公孙破奴踢开，却突然坚起，直直刺向对方下体，这种阴损的下三滥招数简直让人无法形容，公孙破奴冷哼一声，突然大力出脚，硬生生踢在扎克的身上，这家伙根本没有提防，直接就被踢了出去。
正巧索勒和孔雀进了小树林，寻着动静撞了个正着，索勒急道：“轻点，要活的！”
公孙破奴耸耸肩道：“我只用了三分力，这小畜生出手太过阴毒，我没收住力道，死了他活该。”
孔雀已经扶起人事不知的扎克，号了号脉道：“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公孙破奴嘴上那样说，心里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杀了个娃太丢人，孔雀说没死，他才徐徐吐了口气，看向索勒道：“你们来得到快。”
索勒一边环视这片林子一边道：“你的人一直指路，我能不快吗？”看这里没什么线索，索勒接着道：“烦劳找辆车，把他拉回去。”
公孙破奴出马，不肖片刻，车便到了。孔雀抱着扎克坐入车内，索勒靠外坐，两个人把扎克夹在中间，公孙破奴驾车。
回去的路上自然要问，公孙破奴倒也爽快，直接道：“我是奉令查的。其实简单的很，罗郎中那边有人告诉我，曾经有个胡娃出没，而张郎中这边，也有人看到过一个胡人娃娃和汉人娃娃一起玩耍，我找他特意认了一下，就是这个扎克。”
索勒点点头。公孙破奴说的简单，那是针对他而言，索勒都怀疑这京辅三地的所有店铺伙计都是他的兵，唯他是命。方才自己赶到乌孙驿知道扎克不在，已然明白他跑了，金建张彭祖令自己的护卫去分别向东南去追，赵广汉和自己各往一方去追。
索勒很清楚若不是各巷坊都有伙计小厮策应带路，哪里找得到这片小树林？若是换作自己来办乌孙驿死人的案子，真未必问的出来。
公孙破奴讲完，开始问索勒：“你过来抓这小畜生，他和武库令被害案有关？”
索勒点头道：“他就是凶手！”
公孙破奴虽已有所察觉，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衬着车子转弯，偏头看了眼还未醒来的扎克，笑道：“要说这小畜生出手真不像是个娃娃，可长得又不像侏人，天生的狠毒？这个不管了，我只好奇，武库令若是他杀的，他怎么逃出去的？那个“猫洞”也就是个两三岁的孩子能爬出去。”
“你知道西域有一种缩骨功吗？”索勒问。
经他一点，公孙破奴恍然大悟：“若是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我就觉得这小畜生和你的案子有关，果然如此！”
索勒挑着眉问道：“你能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公孙破奴得意洋洋，一付“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微晃着头。连孔雀都看出来他是故意的，好笑地摇了摇头，索勒看他这副嘚瑟样，直接抬腿踢了一脚，笑骂道：“你晃个啥？被踩尾巴了？快说！”
公孙破奴只好道：“我到乌孙驿后正四下巡查，发现有些镜光闪烁，按常理这是在传送信息，在那个方向，现在最重要的消息就是你在办的案子。我仔细留意，发现只有扎克看到镜光后，很着急地转了方向走了，一路都不顾遮掩，我便断定他与这案子有关。”
还能说啥？只能说明傅府手下无弱兵！孔雀自问自答。
前面就要进主街了，人多车多，公孙破奴的身份不便，便将马鞭缰绳扔给索勒，一边道：“小畜生交给你了，你一起审了吧，我让人证去延尉署找你做口供。”等索勒坐过来，他只道一声：“走了！”立刻跃下马车，片刻后消失无踪。
孔雀不无羡慕地道：“你身边的能人可真是多！”
索勒一听被夸了，立刻晃着脑袋笑道：“那是咱有本事，不然身边能有你们吗？早跑了！”
孔雀没有接话，而是看着扎克，道：“我知道你醒了，你最好不要动，我可不想打一个娃娃。”
索勒没有回头，听了孔雀的话，冷冷道：“莫看他是个娃子，身上几条人命呢，他功夫不错，你看紧了，要敢动，就先卸了他的两个膀子，再拆腿，看他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