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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为谁而来

金建和金赏,这对兄弟只从外表就能看出明显的不同。

金建和所有的世家公子一样,带着纨绔习气,身在长安,虽熟知官场世故,从言谈举止、举手投足,甚至从眼神中,尚能感觉到一些少年的率真,换言之索勒还能看透出几分想法。

而金赏,别的不说,只单提两眉间那道竖纹,就可知此人平时思虑有多重了,要知道金赏也不过二十余岁,可看他挂在嘴角边上的笑纹,索勒似已知道,为什么金赏得以少年天子的信任,成为霍光最爱重的女婿。

还好,自己现在是重病!

索勒心安理得地微睁着无神的眼,面对着天子跟前的红人,借着病重的理由,既免了施礼寒暄,又不用动心思讲话,感觉轻松不少。

“伤在哪里?”金赏偏头问自家兄弟。

金建用手指向索勒的腹部,道:“这里!”他又迎着索勒的目光,金建有些担忧地问道:“傅兄感觉怎么样?”

索勒虚弱地回答:“还好,死不了!多谢……金都……”

金建手一摆,止住他的话道:“都这样了,你还瞎客气啥?我家兄长骂死我了,我也没想到就出去这么一会儿,你就出这么大的事!”

索勒咧了咧嘴,表示感谢,然后将目光转向金健身旁的金赏。金建的话只是个引子,听那话茬就知道,金赏要说话了。

果然,金赏的目光与索勒对上,非常和蔼可亲地道:“舍弟无能,还望索少郎君多多包涵。”

索勒用他那只剩下半口气的口吻回道:“哪里,是索勒无能,与驸马都尉无关。”

金建看他好像倒不过来气的样子,很是担忧的插言道:“不如请个太医来吧,昨天我在,感觉伤口没这么重啊,怎么今天半死不拉活儿的?”

他这一说,索勒没反应,丹琳可不爱听了,立刻回道:“单昨天受的伤确实不重,索勒躲开了,若不是他旧伤未愈,就凭那个苏洛也伤得了他?”

金赏与金建同时看向他,金赏很是斯文地问道:“这位应该是丹琳姑娘吧?听说还有一位西域来的姑娘,医术高超,在天水治好了赵老将军的病,想来若这位西域姑娘在,不需要再请什么太医了吧?”

丹琳一听是在夸柯木孜,脸上有了笑意,立刻不无得意地道:“当然,柯木孜姐姐医术高超,不需要你们的太医,索勒的伤病都是柯木孜姐姐在看。”

“哦?”金赏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看得索勒心下一动,心说他们兄弟难道是为了柯木孜来的?金赏接着道:“不知这位柯木孜姑娘在何处?可否一见,此次索郎君立下大功,他的身体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柯木孜姐姐在休息,昨天她也累到了,”丹琳叹了口气,指着索勒道:“有几处接好的骨头明明已经长得差不多了,昨天的事一出,骨头有裂的有断的,轻一分弄不动,柯木孜姐姐又说重一分会加重病情,所以谁也没上手,都是柯木孜姐姐自己重新接的。”

金赏微微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让这位柯木孜姑娘多多休息,要保重身体。阿健,你准备些补品,送与柯木孜姑娘。”

金建赶紧应了声:“诺!”

索勒发现,金赏的眼睛一直在自己的脸上打转,就算说话时也没有移开,心道:这是看看自己有没有装病?病有几分?

面对审视的目光,他无所谓地继续装死!心想自己无非是把五分装成了八分,倒也不怕任何人看!

许是没看出什么并不放心,金赏走上前直接坐在索勒的榻边,伸手按在索勒的脉搏之上,索勒微微一愣,由着他号脉。

只一小会儿,金赏皱着眉松开了手,看着索勒道:“索郎君这身体,还真要好好养一养!”

“奉车都尉也懂医术?”索勒有些好奇。

“一些皮毛而已!”金赏依旧是同样的表情和口吻,但索勒却感觉,他的目光微微有些不同,好像有了些热度。

他知道,这是因为对方已经确定自己没有在装病,而是真的在鬼门关挣扎过。

金赏不知他的想法,继续接着道:“我听右扶风说了一些你和苏洛的谈话,应该是索郎君与傅府郎君傅分子同时中了匈奴右谷蠡王白狼的埋伏,傅分子身死你没事。哎呀,未曾想到,索郎君是如此厉害的少年英雄,金某人失敬失敬!”

索勒赶紧摇头道:“若没有傅分子,就是五个索勒也死定了,还是傅府郎君厉害,傅分子与索勒有救命之恩,并非在下厉害。”

“哎!”金赏摆手道:“你活着,他死了,就是你厉害!”

索勒还欲解释,却见金赏的目光中,透着不容置喙,说糙点就是‘我给你脸呢,你别不要!’他心中一动,立刻闭上了嘴巴。

看出索勒的动作,金赏露出满意的目光,道:“索太守目前安好,索郎君尽管放心养伤。”

“什……咳咳……”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又是索勒最最关心的,他心中一紧,险些就露出了马脚,还好只吐出一个字,便立刻反应过来,紧跟着咳了两声,丹琳赶紧手拿水杯上前,刚要喂她,金赏却把手伸出,看着丹琳道:“我来吧!”

丹琳眨了下眼,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是大汉的高官,没敢直接拒绝,而是看了看索勒,见他示意,这才把手中的水杯交给金赏。

金赏用汤匙在水杯中搅了搅,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然后移到索勒面前。索勒硬着头皮张嘴喝下,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虽比自己年长四五岁,但他给自己的压力,重千斤。

金赏的目光全在水杯上,他的动作非常仔细温柔,生怕一个不察伤到索勒似的,慢悠悠一边喂他喝水一边道:“索太守在敦煌数年,为官清廉,颇有建树,此次押回长安,完全是受了桑氏的牵连。不过,虽然已查清他与桑氏并未勾结,但令尊确确实实是桑公推荐,若说全无瓜葛全身而退,也不能让人信服!”

索勒“咕咚”一声咽下口中的水,不知是紧张还是用力过大,这回是真的想咳了,“咳咳”!

金赏将汤匙放回水杯中,轻抚着他的胸口,一边慢慢道:“莫急!莫急!”

索勒用目光制止住欲上前的丹琳,哑着嗓子道:“还望……奉车都尉,咳咳……指个路,救我家大人……索勒定感恩不怠,永生……咳咳……铭记于心!”

看到从来不说软话的索勒这回也服了软,连丹琳都察觉到了金赏的厉害,不禁看向他。此时阳光正好透过窗棱照进来,光照在自己未来得及倒掉的水盆中,而那水盆中的光好巧不巧地正映在金赏的半张脸上。

寻常人被这样晃着早就偏头躲开,可金赏却似感觉不到似的,没有任何反应,那光倒映出他浅棕色透亮的眼眸。

这不是汉人的眸色,金赏是休屠王的后代,索勒这才想起他是胡人。

他为谁而来?是天子,还是大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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