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挖出人偶
阳光正好,若是平日里打马游长安,正是惬意之时,但现在索勒可没那个心情。
原本想直接去京兆尹义庄的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想亲自去看看昨夜的事发地,金建对他的能力还是毫无怀疑的,立刻答应。
他们沿着华阳街牵着马往前走,一路上,索勒听着他人都在议论纷纷,无外乎是昨夜的事,这一传十十传百的,现在已经是神乎其神,听者都乍舌了。
二人苦笑一下,继续在人群中窜过,拐了几拐,到达戚里。索勒这才知道,原来昨天的命案就发生在戚里三街。
戚里,是亲戚的“戚”,住的都是皇亲贵族大官们的三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当然,随着官越来越多,戚里的住户也越来越多,便形成了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到现在已经是七条街了。
戚里虽然不如那些主街繁华,但毕竟是贵戚,所以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索勒以前来过,印象中也是摩肩擦踵,挥袖成云的,现在,却和其他街一样,人少了许多。
戚里三街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不过这里和其他街不同,刚刚发生了命案,这条街的两端都站着官家兵士,所以是因为此路不通。
金建上前道:“我乃驸马都尉金建,奉令破案。”
不用他说,兵士中也有认识他的,赶紧让出路来,让金建与索勒进去。
索勒放目望去,这条笔直的街一眼可以望到头,路都是修整过的,院墙内才有树,外面什么也没有,若是白天这里毫无藏身之处,但晚上窝在墙根底下,一般人也是看不到的。
两个人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地上那三滩黑迹面前。除了执金吾外,还有两名侍卫,这是他们三个被烧的人倒在地上挣扎至死时留下的印迹。
三人相比,着玄甲的执金吾还能看出人样来,他们穿着皮甲,更易燃烧,在义庄,索勒看到了他们的尸体,焦糊焦糊的,若是不知此事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人。
“这能看出啥?”金建看向索勒。
索勒慢慢摇摇头,抬起眼皮看了看四周中,起身又走向墙边。
他看着这些院墙,不时地伸手摸摸碰碰,想找一找线索,然后又走到另一边,重复方才的动作。
金建一直跟着他,叹气道:“别找了,有也被人拿走了,夜里我们就来过了。”
“夜里?”索勒站起身,看着自己手指上摸来的灰,一边道:“拿走了什么?”
“呃……”金建转了转眼珠,正琢磨着该怎么说,就见索勒把手指凑到鼻处闻,然后又放下手指,来回嗅着。
“你闻什么?”金建问。
“什么味,你有没有闻到?”索勒问。
金建闻了闻,道:“硫磺?火油?还有糊味啊,刚烧死人,能没味吗?”
“不,不是!”索勒又闻了闻,摇头道:“不是这些味道,还有别的味。”
索勒就觉得这个似有似无的味道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是什么,他见金建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知道他什么也没闻出来,多说也无用。便道:“你接着说,夜里拿走了什么?”
“哦,就是……”看索勒的目光直直看向自己,金建心虚地眨眨眼睛,正犹豫着,索勒已道:“这事能惊动到天子出面,还要你这个驸马都尉陪着,帮我挡开长安城的各种权贵,肯定是要紧大事,金都尉要是这样遮遮掩掩的,可就让天子失望了,他那么信你。”
金建习惯性地看了看四下,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道:“也许,这真的是……巫蛊害人啊!”
“怎么讲?”
“昨夜是子时出的事,这两个月长安城本来就人心不稳,我们连睡觉都不敢脱衣服,随时准备说走说走,听说这里出了事,我和兄长就快马赶来,等到了这里右扶风铁罗标,京兆尹赵广汉,北军的马适健,前将军韩增,还有张安世都在了,我正纳闷他们来的也太快了,韩增跟我私交不错,他告诉我他们得到了别的消息,急急赶过来,没想到碰到这事。”
“什么事?”索勒看他一脸的紧张,心中又加了三分担忧,总觉得这事不少。
果然,金建道:“他们都得到了消息,说戚里的一户人家地中埋着桐木人偶,而执金吾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的,他是个急性子,所以最先赶到的是他!”
“驸马都尉的意思是说……”索勒瞳孔放大,双眉凛起,不敢置信地问:“他们几个都和执金吾一样朝这里赶来,谁先到了这里,谁就会成为下手的目标?”
“京兆尹认为就是这样。”金建继续神神秘秘地道:“而且,他们在地上找到了那个已经被马踏烂了的人偶,虽然已没了生辰八字,但那人偶穿的衣服,一看便知是诅咒霍大司马的。”
索勒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一个人偶,都赶过来入人家的套!不是我说,至于的吗?”
金建瞪眼回道:“怎么不至于?先帝二次巫蛊,一次是陈皇后,死了多少人?第二次是戾太子,又死了多少?”
“那是巫蛊杀人吗?那明明是……人杀人!”索勒实在憋不住,又见这位金都尉还算性情中人,索性把实话说了出来。
“你懂什么!”金建斥道:“宫里的赵美人,被人诅咒,死了吧?这位执金吾,其实也在家里发现了诅咒他的人偶,也死了吧?那平叛的赵充国也发现了人偶吧?若不是你,不就死了?你说若换成是你,你怕不怕?”
索勒眨眨眼,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虽说自己不信,但若这人偶真的出现了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这心情肯定也不好受。
金建接着道:“知道为什么让你来办吗?还不是因为你救下了赵充国的命,破了这巫蛊之术?!”
索勒继续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心中还是对这些人偶不以为然,什么诅咒,都是吓人用的,人的恐惧和愤怒会让当事者失去冷静,做出错误的行为,而人偶背后的人正是利用这点达到目的。
就比如这次,明显就是在这里守株待兔,若是没有上当,改成白天了,那些歹人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又如何杀人?
“金都尉,”索勒刚要说话,冷不防一阵风突起,从这一条东西向笔直的大街肆虐奔过,泥土直接扑在措手不及的二人脸上。
“呸呸!”金建一边呸着,一边骂道:“该死!”
索勒刚要说话,猛然心中一动,问道:“这地都是实拍拍的,一看就是刚夯实过,哪来的土?”
索勒说的没错,戚里的内街道既不像主街那样要有天子的专用驰道,也不似小巷那般随意修修踩出一条路来,毕竟戚里住的也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戚里的路都是平平整整,拿大石夯实过,这样车轮就不会卷起土来弄得灰尘四起。
怎么会有泥土扑脸呢?
金建一边拿出巾子来擦脸,一边咬牙道:“我叫人来查,前天特意修的这条街,今天就这样了!我这,晚上还要去面圣呢!”
索勒没有理他,而是抬着眼眸四下踅摸。这里大多平整,偶有不平,也绝对起不来泥。
……那里?!大约十五步左右的地方,有半尺见方就像要准备种下粮食而刚刚松散过的泥土地,引起了索勒的注意。
他快步走去,金建跟在后面,索勒问:“前天才修的路?做什么用?”
“霍夫人回娘家。”
霍夫人?霍光的娘子?要是她回娘家,这条路修整一下确实有必要。索勒没再问,走到那处明显被挖过的土地前,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