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重伤索勒
索勒站在夕阳映照的沙海中。
赖丹拍马过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沉沉地道:“索勒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记好——伟大的阿育王,他的子,带着光明来到了圣地。他看到了太阳神!扜弥啊,他赐予你通往太阳神心脏的路,这世间,唯有你知道!要记得……”
赖丹顿了顿,似在邀请索勒,索勒明白,跟着他一起说出下面的话:“当佛陀携着雪山之神,披着红色霞光,带着神圣的水,扜弥啊,请与他们一起,通往太阳神的圣殿,让佛陀的光永远照在那里!”
赖丹……
赖丹消失了,转而索勒发现自己站在了孔雀河边,河水粼粼,耀得他睁不开眼睛。
“索勒,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孔雀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容索勒说话,他已一脸严肃,不容置喙地道:“听好!”
“伟大的阿育王,他的子,带着光明来到了圣地。他看到了太阳神!阿依啊,带好你的灵物,这世间只有她能为你打开圣地的门。要记得,当佛陀携着雪山之神,带着神圣的净瓶水,踏着蜿蜒的路,请你与他们一起,通往太阳神的圣殿,让佛陀的光永远照在那里!”
孔雀……扜弥,阿依……门……钥匙……孔雀!
“索勒,索勒,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焦急地呼唤声,是丹琳,索勒的视线还很模糊,但已能依稀分辨出来。自己的身边站着三个女的,一个是正在呼唤的丹琳,一个是正在把脉的柯木孜,还有一个是……塔尔琪。
“你们……”索勒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说话有些困难,便闭上了嘴。
柯木孜站起身来,看了看他的面色,回身对丹琳道:“你来喂他喝些水,塔尔琪跟我去取药。”
她本就给人冰冷感,现在说话更是冷冰冰的,让人察觉不出一丝温度,就仿佛是冰山雪女一般。
塔尔琪跟她出去了,丹琳立刻拿起一把小勺匙一点点地喂他喝了两口水,一边喂一边道:“你终于醒了,这几天我喂你喝水都是拿巾子沾了一点点挤到你嘴里。”
这几天?索勒有些茫然,他感觉他也就睡了一会儿而已……不对,这里,就算视力再模糊,可这里是房子啊,已经到阳关了?那他们呢?索勒摇摇头示意不喝了,赶紧问道:“孔雀呢?还有阿丑和傅分子,他们都怎么样?”
丹琳的眼睛明显闪烁了两下,不敢与他相焦,索勒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孔雀和自己说的那些,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是楼兰最大的秘密,如果孔雀不是抱着必死的心怎么会告诉别人呢?
“他们……怎么了?”索勒有些急了,只是声带嘶哑,又重伤在身,让他的“着急”没有了一点气势。
丹琳按住他微微挣扎的身体,急道:“你别动,伤口会崩的,你伤很重。”
“孔雀他们呢?”
丹琳咬咬嘴唇,最终还是道:“你说的那个阿丑没有事,在旁边的屋子养伤呢。那个傅分子,很抱歉,我们到的太晚了,你们一堆人被埋在沙里,我们把你们扒出来时,他已经……”
索勒皱皱眉头,他记得孔雀告诉他傅分子没事,只是受伤了,看来孔雀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没有说实话!
“那孔雀呢?他去哪了?”
“他带着傅分子的尸体冒充你跑夜路,引开了童仆都尉!”说话的不是丹琳,而是去而复返的柯木孜。一身寒气的她举着药碗走到索勒面前,递过去没有说话。
索勒的头轰的一下,眼前发黑,胸口发闷,丹琳赶紧按下他,一边道:“你别动,伤口还没恢复呢!”
“先喝药!”柯木孜依旧冷如寒冰,黑漆漆的眼珠子瞪着索勒,一字字道:“等你养好伤再去,现在光发脾气有什么用?”
四相相对,索勒心虚地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
柯木孜接过碗,对丹琳道:“你看着他,那边那个我要去换药。”
丹琳和柯木孜相识也不短了,头一次看到如此严肃冷冰冰的她,也不敢多说,忙不迭地点头,扶索勒躺好。
索勒有很多话想问丹琳,但刚刚躺下便又犯起困来,他想应该是这药中有催眠的药物,眼睛挣扎了两下终抵不住困意,又睡了。
这一觉,他睡得极不踏实,做的梦似幻似真,无比悲愤感伤。
他梦到了轮台城中倒在地上头发翻飞死不瞑目的赖丹,梦到了孔雀带着傅分子飞奔的快马,然后,也不知是梦到了还是回忆起这场风沙中的搏杀。
扑天盖地的曛黄,四面八方的刀光。
三个,还是四个?不,孔雀说一共十个!
索勒只有在梦中才能看到这十个童仆都尉的身影,如鬼魅般起伏闪落,下手却如罗刹般狠戾。
索勒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刀,他只知道自己中刀倒地后,傅分子就扑了过来,护住自己。
如果说童仆都尉的攻击如天罗地网,那么傅分子的剑便是凌空的霹雳。
哪怕在梦中,索勒依旧看不到他们的搏杀。他只看到趴在沙地上犹如窝囊废般的自己,只感觉得到凌厉伤人的刀风,偶尔才能看到金属的光芒,那是刀剑在争锋,他们似滚滚乌云轰雷中纠缠在一起嘶咬搏杀的闪电,观之已惊心动魄,更何况身陷其中的肉身。
如果不是傅分子在旁照应,将每一个扑向自己的兵器拦截在外,并伺机击杀对方。
索勒知道他早就被剁成肉泥了。
也是在那时他才知道,对阵童仆都尉的傅分子才是真正的傅家郎君,与自己的争斗那只是一场玩闹!
“你快走,他们要的是我!”索勒看到傅分子和对手同时倒地,他揪心地喊着。
眼睛!
索勒赫然睁开眼睛!
他记起来了,当时的傅分子没有说话,却用眼睛代替了他的回答。
傅分子的眸子已经告诉自己他的决心与职责。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突围,不然于他而言是件很容易的事。
当然,这不是因为自己,索勒与傅分子没有任何交情。傅分子这样做乃是因为对手是童仆都尉。
童仆都尉与傅府郎君,这两个组织就像是草原上的两种肉食动物,只要碰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无法共融的水与火!
“你醒了?”郑吉的声音在身畔响起,索勒这才发现他的存在。
索勒眨了眨眼,想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楚一些。屋内燃着灯,现在已是晚上了,他看了看这明显是汉式结构的房子,好奇地问道:“阳关啥时也有这样的房子了?”
阳关就是个大一些的关隘,当年霍骠骑拿下河西走廊后,汉武帝在此设“四郡二关”,不过是几十年前的事。阳关的房屋并不像敦煌武威那样,实打实的汉式结构,汉式家具,这里除了驻军就是往来的商贾驮队,无非就是吃饭住宿,所以什么样式的都有,汉式房屋反而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