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一夜未眠
当艾依得利娅指名索勒时,孔雀小小震惊了一下。他惊诧于这个有些爱慕索勒的小姑娘就这样将罪名扔给了索勒。
绛宾呢,这个已经乱了分寸的家伙,已经处于谁都信谁都可能不信的地步了。
铜滑圭却冷笑道:“果然是这个汉人,我来帮绛宾王子拿下他,替大汗报仇!”
索勒冷笑还击:“怎么,你们大汗还没死呢,你报什么仇啊?这么着急让他死?”
孔雀看绛宾还在愣神,趁别人不在意,轻拍了他一下,绛宾这才缓过来道:“不会,索少郎不可能害我父汗!”
“殿下这么信任这个汉人?就是不信自己人?”银火太丘往前一步,看了绛宾身旁的孔雀一眼,硬把绛宾拉到来,远离孔雀,才继续道:“殿下,殿下可否想过大汗若真在左相府中出了大事,我父亲,我们三兄弟,真的可以无事吗?殿下会不追究?臣子们会不追究?龟兹子民会不追究吗?”
绛宾皱着眉头,在思考着银火太丘的话,索勒与孔雀也在思考。其实银火太丘说的很有道理,姑翼确实很强,但龟兹的势力也不全是他一人的。
“弑君”这个罪名在《龟兹法典》中是一等一的大罪,是和汉家一样要诛全族的,而且龟兹也是一个神权法度,在他们眼里龟兹王就是天神派来统领他们的,有人要害龟兹王是绝对不可饶恕的,在没有绝对大的优势面前,姑翼动龟兹王就是死路。
当然这不是他们不敢动,而是因为现在下毒,没有意义!
银火太丘见绛宾在思考,立刻又道:“殿下可否想过,若现在大汗出了事,左相受到牵连,谁最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恐怕只有我们龟兹的仇人了!”
闻听此言的姑翼仿佛有主心骨般挺直了身体,双指一指索勒,狠狠道:“仁慈的天神都无法宽恕你这个罪人,我们把你当贵客,你却做出这等罪恶之事,把他拿下!”
“慢着!”孔雀一声喝斥,制止了他们的行为,他看向艾依得利娅道:“你刚刚拿的是什么哪个酒壶?”
艾依得利娅看了看,指着上首位下面那个比较大的银壶道:“那个啊!”
孔雀走过去,拿起酒壶倒出酒来,自行放入一块银饼,看了看对他们道:“酒无毒,这是银壶,如果毒在壶里,早就变颜色了,你们看看这壶哪里变了颜色?”
这一会儿的功夫,绛宾也已经冷静下来,道:“我绝对相信索勒索少郎,现在都不要动,等我父汗醒过来再说吧!”顿了顿,他抬头望天道:“天神在上,请保佑我父汗无事。”
屏风后突然闪出丽影,正是在为大汗救治的柯木孜。她冷冷道:“你们小一点声,阿兹医者被吓得手都在抖。”
她刚要转身回去,“等一下!”就听银火太丘突然道:“你是谁?”
孔雀皱皱眉头,刚要说话,柯木孜却似早就知道他们会问,索性从屏风后走出来,稳稳道:“我叫柯木孜,是乌孙昆弥军须靡的长女,封号少夫,出来游玩迷路了,幸遇孔雀殿下,便一起到龟兹游玩,等着乌孙的信使来接我回乌孙,大都尉不会怀疑是柯木孜下毒害大汗吧?”
她表明身份,倒让姑翼和银火太丘铜滑圭愣了愣。他们只知道柯木孜是同孔雀索勒一起来的龟兹,但对其身份也没有在意,没想到竟然是乌孙的少夫公主?
他们打量着柯木孜,虽然他们并不认识也没见过,但对于这个少夫公主都是有耳闻的,肤白如天山的雪,皮肤如细滑的马奶酒,母亲是大汉的细君公主,所以有着一半汉人的血统,懂医术,爱出游……
这些都和眼前的柯木孜重合了。而且,柯木孜站在这里,虽穿着普通,神态却宛若高贵的女神,不卑不亢还带着些许傲气,还有孔雀对她的维护,楼兰未来的王者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看来一定是了!
银火太丘先朝柯木孜恭恭敬敬地抚胸行礼,然后问道:“少夫公主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到的左相府?我们都不知道呢!”
“我跟着琉凰姑娘一起进来的,就想看看热闹,没想到竟然赶上有人给龟兹大汗下毒,柯木孜虽然医术不精,但解此毒没问题。”
她话刚说话,就听屏风后医官叫道:“姑娘快来,大汗发热了!”
柯木孜忙道:“快准备酒和湿水,我要为大汗降温。”她边说边拐入屏风后。
银火太丘朝琉凰和艾依得利娅摆摆手,她二人明白,静悄悄行礼退下。离行前,艾依得利娅还朝索勒做了个鬼脸,索勒不知是气还是笑。
铜滑圭在银火太丘的耳边耳语几句,也出去了。索勒心中一紧,铜滑圭这时候出去,干什么?去扬子海搬救兵?他就这么放心他爹在匈奴人和汉人旁边?还是说他绝对责任白狼?他们之间又凭什么如此信任?
每个人都在沉默着,等了一会儿姑翼朝银火太丘道:“天色晚了,不如先安排狼王和绛宾殿下孔雀殿下休息?”
银火太丘点头道:“铜滑圭已经去安排此事了。”
“那诸……”
姑翼刚开口说话,绛宾摇头道:“不用,我就在这里陪伴父汗。”
姑翼看向白狼,哲哲道:“我家狼王回去休息。”
银火太丘却紧跟着道:“今日宴请狼王却发生意外,着实对不住,但是意外已经发生了,还是龟兹的大汗,为免西域诸国误会,狼王还是在我府住上一晚吧?”
白狼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向银火太丘刺去,有如月夜凶狼一般,一般人被他这一瞪早就吓瘫在地了,可银火太丘却似没有看到一样,根本无视,继续道:“铜滑圭已为狼王和二位姑娘准备了住处,不如我现在就带几位过去?”
哲哲看向白狼,等他的意思,连索勒都在想着白狼是不是要拔刀砍人了,没想到白狼竟然收了目光,看着哲哲淡然地道:“你去安排好丹琳的。”
全场一片讶然,这言下之意就是同意留在左相府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啊!
连索勒都觉得奇怪,深深地看了白狼一眼,又转过头来和孔雀进行眼神交流,想从他那里窥探出一二来。可孔雀也不知道,只好朝他摇了摇头。
银火太丘又看向孔雀,孔雀回的很干脆:“我等柯木孜。”
索勒不等他问,自己就道:“我先等会儿看看再说。”
他不可能让白狼和孔雀绛宾待在一处,虽说这二位王子哪个都不是墙头草,但是都这个时候了,他可不想再生出任何枝节。
丹琳呢,对哲哲道:“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又是一片静默,只能听到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在干什么。
银火太丘看姑翼坐在那里,已是无神,便走过去道:“父亲,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
姑翼怎么可能离开?他是这里唯一一个愁云惨淡的人,好像只有他知道灾难要来临了。
他摇摇头,刚要说话,突然进来一位侍卫,急急走向银火太丘,在他的耳边耳语,所有人都看向他们。就见银火太丘脸色大变,也不管这里有谁没谁,直接对姑翼道:“父亲,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