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月亮之女
暗夜无影。
索勒与孔雀分工合作品,一个继续去追有影的白衣鬼,另一个留下对付无影的黑袍人。
索勒一路追踪,和“鬼影”一起上蹿下跳,你追我赶。现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赶跑的速度又快,索勒其实看不清四周。但前面的白衣鬼很熟这里,看她的样子恐怕一花一木都已熟记在心,索勒按照她的路线和步伐,完全没有问题,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脚下的是民宅还是贵舍。
前面有些亮,能看出是个深宅大院。他发现鬼影毫不犹豫直接跃入进这座高大的墙舍内,然后借着院中的树枝,鱼跃而起,上了房顶。
索勒正要紧随而上,
突然就听下面传来一声娇斥:“是鬼影,你哪里走!”
这声音就来自索勒的脚下,索勒还没有什么反应,一个人影就冒冒失失地窜上来,正好挡在了索勒的面前。
索勒的动作是极快的,对方来的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刹住,只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他感觉到自己马上要撞到对方,没有办法,索某只好张开双臂,随着“大眼睛”发出的惊呼声,抱着他一起落在地上。
“大眼睛”被吓到了,都落地了,还紧紧抓着索勒的肩膀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索勒无奈,只好道:“姑娘,没事了,松开吧!”
大眼睛一听,“啊”了一声,推开索勒,借着室内微弱的灯光,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着索勒。
索勒无声地叹了口气。依白衣鬼影的轻功,自己这片刻间的耽误,已然追不上了,现在就算蹬高望远,也早没有了他的影子了。
他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耽误了自己事的小姑娘。
是的,虽然他方才只看到对方的那双大眼睛,然后二人就撞在一起,但那一刹那他便知道这是个妙龄的小姑娘。也只有姑娘家的眼睛才会如此的水润清澈又有温柔与妩媚。
小姑娘梳着两个大辫子,头上只有一串珍珠饰品,别看只有珍珠,但这已说明这姑娘的身份极不简单。
小姑娘倒也没有恼意,只盯着索勒看,目光透着新奇。然后嘴中嘟囔出一串龟兹语,索勒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他灵机一动,用楼兰语道:“姑娘你就别埋怨了,我追那个白衣鬼影半天了,眼见着就要抓到了,如今为了救你,白白让他跑掉了。”
索勒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没错,当时若不紧急抱住她,就凭自己那冲刺的速度,非得把她撞飞不可!
这姑娘一听,却立刻道:“哪个要你救了?本姑娘还没有怪你失礼在先,你却先喊起冤了!”
她这语气中,透着埋怨却也带着三分的娇憨,听起来不但不像责怪,还仿佛在和索勒撒娇似的。
索勒只好道:“行,我不冤,我不冤,姑娘既然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这姑娘一听他要走,立刻瞪眼道:“谁说我没事儿?事儿大了!你没见我站在这里半天没动吗?我的脚刚刚落地扭到了,根本动不了,你快送我回屋去!”
会是这样?索勒确实发现,那姑娘推了他一把后,自己后退的脚步有些踉跄,险些没有摔倒,站定后就没有再动过,崴脚确实有可能。
索勒只好上前扶着她的上臂,道:“我扶姑娘进屋?”
那姑娘却一翘下额,露出小巧的下巴,笑道:“我走不了路的,你抱我进去。”
索勒虽然知道西域的姑娘们都是热情如火,行事从来不拘小节的,但也不会轻易让男人还抱来抱去,这姑娘是什么意思呢?
见他有些犹豫,姑娘白了他一眼,那双眼睛简直可以勾魂夺魄。她鼻息间轻轻一“哼”,半嗔半怒道:“怎么,你刚才腰也搂了,人也抱了,现在却不敢抱了吗?”
哪个不敢抱?这么漂亮的姑娘,让抱干嘛不抱?索勒笑得露出那双大酒窝,也不吱声,右手搂肩一提,左手抱住小腿窝,就将姑娘抱起,然后向屋里走去。
公主抱的姿势大裙下飘,完全勾勒出怀中人的大长腿,索勒不觉得心神一荡。他知道这姑娘一直抬头看着自己,他却只敢用余光观察,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
进了室,索勒四下看看,把她放在毛毡毯上,并问道:“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婢女呢?”
那姑娘却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微颦着眉,道:“我脚疼,你帮我看看。”
索勒看她左脚一直未动,想来确实是扭到了,便蹲下身体,小心翼翼地褪下了她的白色皮靴。
这种皮靴是用上等小羊皮做的,价钱不菲,索勒真想知道这姑娘到底是哪家贵族的千金。
将袜子褪下一些,果然左脚腕处红肿一片,看来这伤还不轻呢。索勒叹了口气道:“就你这身手,逞什么能?还要去追鬼影?也幸亏是我抱着你下来,你若是从二楼掉下来,只不定摔成什么样呢!”
这姑娘撇撇嘴道:“你别小看人,这次是误撞到你了,我没有防备,我一直是窜来窜去的,我哥哥都追不上我的。”
索勒没有说话,默默给她上着药。心说,要么你哥哥是个酒囊,要么他让着你!
仿佛看出索勒心中的想法,这姑娘用右脚轻轻一踹索勒,怒道:“你可别小看人,你知道我几个哥哥是谁吗?”
“谁啊?”索勒正好奇呢,一边问一边抬头看向小姑娘。就这时,他余光看到了小姑娘身后的墙壁,这墙壁挂着整张整张的大画,文饰精美,雅俗共赏。
索勒知道龟兹人都喜欢用大画来装饰自己的房屋,这姑娘的墙画都不错,最中间的一张吸引住了索勒。
那画上的每一条纹路都汇聚到一个红尖点上,粗看以为是红红的指甲花,若细看竟有些像鲜红的羯尾一般,等等……,羯尾?
索勒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问道:“你哥哥是谁啊?”
小姑娘颇有些得意,翘着下巴道:“我有三位兄长,轻功最好的是三哥,我说出他的名字,你肯定知道,他叫铜滑圭。”
索勒心下一动,心说,果然是……姑翼的女儿!
“原来姑娘是宰相府的千金,真是失礼了。”索勒平静地道。
“那你呢?”姑娘突然直起身体,靠进了索勒,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不像楼兰人呢?”
他们一直再用楼兰语对话,索勒笑道:“是啊,所有人都说我更像个汉人!”
“像汉人的楼兰人?”姑娘笑着,眼睛眨啊眨的,接着道:“你叫什么名字?”
索勒耸耸肩反问道:“我能先问问姑娘的名字吗?”
“我叫艾依得利娅,”姑娘说着自己的名字,又靠回自己的靠垫,然后淡淡地继续道:“汉语的意思是:月亮河的女儿!”
这几个字她是用汉语慢慢说出来的,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索勒。
索勒平平静静地继续用楼兰语道:“名字真好听,你的人就像你的名字一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