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哲哲引路

乌扎托哈进去禀告，索勒站在这里无聊，放目四看。

这里的毡帐苍穹分三圈排放，一目了然，怎么也要上百了，一片绿色中点点洁白，若远看必十分漂亮。

白狼的牙帐在众帐的中间，又高又大，十分醒目。但若有人想借着地利对他偷袭是完全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毡帐分三圈错落排放的原因。

第一圈为军营，四周有木栅铁蒺，能钻进来实属不易。第二圈有军营、有兵器库、有粮仓，巡逻非常密集。至于白狼的所在的最内圈，除了木栅铁蒺，已经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了，除此之外，索勒还用余光扫到暗哨，他们躲在阴暗的地方，已经观察他很久了。

看来这里至少有三千人马，也难怪郑吉他们如此紧张，白狼的精锐都在此了吧？索勒心中想着，才不去理会什么明哨暗哨。

孔雀站在他一旁小声道：“索少郎，你们汉人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现在身陷白狼人马的包围中，您能不能踏实一些？”

索勒摸着自己的马，阴阳怪气地问道：“王子您要我怎么踏实啊？”

看看，这就傲娇上了，跟随时进入战斗场的斗鸡似的！面对这样的索勒，孔雀真是哭笑不得！

笑，自然是因为他的斗鸡模样，哭嘛……唉！孔雀在心中哀叹出声，很是郁闷！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索勒与白狼在自己在场的情况下碰面。

这二位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异族人，也都共同经历过数次生死关，关系远非常人所比。如果大家都是普通人，孔雀相信三人绝对是吃吃喝喝一起闯天下把命交给对方的好友三人组。

可命运就是好开玩笑，他们不但不是普通人，还是敌对的身份。如果从国事上来说，哪怕是孔雀，不管是与索勒，亦或是白狼，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是单纯的朋友！

孔雀知道索勒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却也只好道：“你可想好，你没在楼兰，是在人家白狼的牙帐中，真哪句不对把白狼惹到了，他杀你，可是真不会有半分顾及的！”

以往在楼兰，为免二人碰上，孔雀是大费周章，实在避不开让他二人碰上了，都要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恨不得声泪俱下让他们明白“你们这样做会让楼兰灭国灭族，会牵连我们的！”

白狼在楼兰渡过十岁前的童年，自然不忍楼兰受难。索勒十岁后没事就跑到楼兰玩，也是有感情的，所以他们不管有多大的仇，在楼兰都克制着自己。

现在就不一样了，在阳关外，他们不论谁杀了谁，都与楼兰和孔雀无关。

索勒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虽然态度依然蛮横，做足不讲理的样子，但孔雀终于放下心。以索勒那能把死人说活的三寸长蛇，他没有说话证明他认同并且心虚了。孔雀也暗自笑笑，想着也许自己真的是多心了，索勒一向很有分寸，不会意气用事的。

乌扎托哈出来了，走过来命人拉开木栅，侧身朝孔雀与索勒伸手做出“请”的动作，并道：“狼王请二位进去。”

“劳烦带路！”孔雀说完看了眼索勒，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他则跟在乌扎托哈的背后。三人一起走向整个营盘的正中央，那是白狼的牙帐。

索勒一边走，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四周。内营人多毡帐多，他早就想到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内营的兵士。

这些应该是白狼的亲卫，索勒仔细观察着他们，不觉暗暗点头，心中赞道：真不错！

匈奴人天生懒散，很难做到像汉军那样军姿笔挺，纪律严明。但白狼的亲卫，却是个个精神抖擞，只站在那里尽自己的份内事，绝不会明着看你，和往日所见的匈奴兵大相径庭，一看便知，平日的训练不但刻苦还内外兼修。

这个白眼狼果然厉害！索勒刚夸完，转念就在想看来自己低估他了！

想想也是，年纪轻轻的白狼能坐上匈奴十王第四把交椅，任右谷蠡王，虽然凭借的是匈奴大单于幼弟的关系，可若想坐稳这个王位，而不被其他诸王欺负，那真是要凭他自己的本事来驾驭。

也难怪孔雀对于他的权势和心计都非常畏惧，人家才是想杀谁就杀谁，自己呢？只有吓唬人的本事，上面没有命令，敢杀谁啊？

看似牙帐近在咫尺，真正走时还要左穿右穿，这也是偷袭不可能的原因。每个毡帐内都会有人，毕竟是守卫白狼的，哪个都会仔细小心。

三人在穹庐中穿梭，走了约有30步左右，大牙帐终于近在眼前，两名彪悍的匈奴侍卫却走过来拦下了他们。

乌扎托哈道：“牙帐乃重地，请孔雀王子和索少郎将兵器留下。”

孔雀毫不犹豫将长刀短刀匕首全部卸下，交给侍卫，然后看向索勒。索勒撇撇嘴角，也面无表情拔出长刀短刀交给了他们。

“您的匕首和袖刀！”乌扎托哈非常客气地提醒出声。

连自己有袖刀都知道？索勒心中迟疑，面上无声地抽出袖刀，扔给匈奴侍卫，看向依然在自己身上扫视的乌扎托哈道：“要不，我把衣服都扒光了你再看？”

“谁这么无礼，敢动索少郎的衣物？”这声音突然传来，婉约温柔，嗓音甜美，若不看本人还以为是汉家的江南女子。

几人忙转头望去，只见牙帐门口人影一闪，一个婀娜的身影便跃入了他们的眼帘。此女子高高瘦瘦，却不显单薄，任何人看了都只会想到风姿绰越四字。

女子看着他们，温柔大方地笑道：“奴家恭迎孔雀王子，索少郎君！”

孔雀点头回礼道：“哲哲姑娘好，你家狼王，可在？”

这女子正是白狼的贴身侍女哲哲。她是地道的匈奴人，却非但不像，反而有些江南妙龄女郎的感觉。

听孔雀问了，哲哲赶紧应道：“狼王在，正在里面恭候王子呢！……”她顿了顿，仿佛才想起还有一个人来，又赶紧看向索勒道：“哦，还有索少郎君！”

这无理的话，若是换做另一个人来说，索靳肯定是记仇的，找个机会一定让轻视他的人知道他的厉害，但说话的是哲哲，索靳便只有“嘿嘿”一笑，没做计较。

原因无他，只因为是美女而已。

哲哲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很多事情有一不能有二，否则就会弄巧成拙。她立刻非常优雅的行礼道：“孔雀王子，索少郎，请与哲哲一起进入牙帐。”

“烦劳哲哲姑娘！”这句客套话是孔雀与索勒同时说的。

哲哲温柔一笑，犹如春日暖阳般令人舒服，她转过身前行，带着索勒和孔雀进入牙帐，乌扎托哈只在门口便停下，只等召唤才会进去。

草原人的穹庐，孔雀和索靳都不陌生。甚至于如何搭建，他们都很清楚。

都说天似穹庐，可想而知穹庐的上方是圆顶，不过天没有窟窿，穹庐的上方却是有窟窿的，正在穹顶的正中心。当然，这窟窿是草原人有意为之，为的是让阳光透进来，不论大小都要有。

当索乐走进来，第一眼便是强烈的光柱。只因四周太过昏暗，中间的光肯定是异常的显眼，然后，他看到了一只发光的诡异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