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利用”之祸
“告诉我为什么要烧那些画像?”迎着阿洽不可置信的目光,索勒给她一个“我肯定”的眼光,然后道:“别装傻,装傻的女人会变丑!”
“我……怎么可能是我?我明明……”在索勒的注视下,阿洽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蚊音:“被打晕了……”
“阿洽,其实很早我就知道是你了!知道为什么吗?”索勒坐在她身旁,就像是个聊天的兄妹。
阿洽是不可能回答的。
索勒道:“你不会功夫,所以有一点你肯定不知道,那就是直接被人砍晕,和昏迷后被人在后脖处来一掌,”他边说边用手在阿洽的后脖颈处比划着,接着道:“是完全不同的。”
阿洽又眨了眨眼,这好像是她掩饰自己内心的一种手段。她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像绿宝石一样,美得可夺人心魄。
索勒也一样移不开眼珠,不过,他是在审视,在用自己黑色透亮的眸子窥视着绿眸中的秘密,以及,用自己的目光捣乱对方的心智。
“你们的后颈都被打了一记手刀,但是只有你的最重,因为她们已经昏迷了,不用下重手,只有你才是真的被击晕的。当时元子郎君就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而已。”
“少郎君说的这些,阿洽不懂,阿洽只知道当时想跑却被打晕了,根本不知道少郎君说的谁重谁轻。”
看到阿洽的眸子突然有些闪烁,颇有心虚之态,索勒笑了,开口道:“还有一件事,阿洽,那天杖责赖丹二十鞭的时候,只有你一直站在书房外啊,这个你又怎么说呢?”
阿洽一听急道:“怎么会只有阿洽一个?不是还有三名四侍卫吗?索少郎凭什么就怀疑告密的我?”
她话音一落,就见索勒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再看孔雀与淳于霆,他二人正相视而笑……
“啊!”阿洽总算是明白了,索勒只说自己站在外面,根本没有提告密的事,自己却因为心虚而说出来了!
她用受伤的手指捂向自己的嘴,却被索勒拦下。
“你这捂上去,可是一脸的血啊!”索勒好心提醒。
阿洽很生气,再也无法维持柔美的形象,恶声道:“要你管!”说完,她拿起方才索勒扔在桌几上的帕子,缠起自己受伤的指头。
索勒知道她已经不在乎了,便又问道:“你为何要烧那些画像?”
“索少郎只凭脖子后面的伤,就认为是我烧的?”
索勒笑道:“怎么会!你只是其中之一。烧羊皮卷味道冲,功夫长,要知道郡守府的人手都是我安排的,如果行凶者把你们几个打晕再动手烧画像,时间根本不够用,除非他放把大火一次全烧,可是,他没有!”
看着阿洽用包扎伤口垂下眼皮,已掩饰自己的慌乱,索勒接着道:“羊皮卷是一张一张被烧完的,这样味道才不会放出来,到最后两张再一起焚烧,吸引人过来看到。这时间要掐得多准才可以啊?连你们侍女换岗,另一名侍女肯定会来找你们都算进来,你说又怎么可能不是自己人呢?”
“不过让我真正怀疑你的,是在前几日,”索勒决定拿出最后的牌,“你竟然躲在树后偷窥我和淳于霆?虽然你拉了另一名侍女,假意整理衣服,可这一点也不符合逻辑啊?试问哪名侍女会在主人随时转身就看到的地方整理衣物?”
“然后,我便有了主意,决定试一试你,毕竟虽然我已经怀疑你,但还没有证据!果然,赖丹受刑的事是你传出去的。”
阿洽冷笑道:“少郎既然知道,为何把我弄到内院来?直接在书房抓到不就好了?”
“因为,我还是没有证据啊!”索勒最终一语说破天机。“只有你再杀人,我才有证据!你看到孔雀突然带着一名于阗仆从进来,肯定很奇怪吧?你也一定会进来查查他的底,当你看到岱山随身带着许多颜料画卷,你知道了岱山是一名画手。本来画手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可他偏偏是孔雀带进来的,还住在自己的房间,这明摆着是要把他带到身边保护,肯定有大用!你怕夜长梦多,所以决定要他在成事前,把他杀掉。”
索勒用淡淡地语气说完,别说阿洽狠狠瞪着他,就连孔雀也是神态不悦地转开了眼珠。很明显,他察觉到自己被索勒利用了,很不高兴。
索勒用余光看到不悦的孔雀,但他无暇顾及。他只想趁热打劫,赶紧问出幕后的人,他紧盯着阿洽,问道:“阿洽,告诉我,你向谁告密!这件事我们不追究了,我会放了你,以后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阿洽却笑了,笑得十分诡异,她突然说起话来,可惜索勒听不懂,他求助的目光看向孔雀,孔雀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也听不懂。
阿洽微笑着,看那神态,她像是在自语。
没有说给任何人听,只喃喃自语!
这是要……
索勒心中一惊,还没有任何动作,就见阿洽全身一窒,跟着嘴角冒出血来。索勒上前抱住摇摇欲坠的她,急问道:“你服毒了?”
阿洽看着他,全身开始痉挛。索勒痛心疾首地道:“你这是何苦?”他知道大凡用于自杀的毒药都是很厉害的,根本没药可解。
阿洽看着索勒,对方眼中的焦急与心疼是真实的,她也相信自己一个将死之人,别人没有必要再装腔作势演戏给自己看。
所以,她笑了,这一笑,口中却流出大量的血,她一边吐着血,一边道:“灵验了吗?我终于……有人心……疼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感觉是要去摸一摸索勒的脸,可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绿眸渐渐失去了光泽,片刻后整个人停止了痉挛。
慢慢将她的眼睛阖上,索勒一拳击在桌几上,狠声道:“还是我太心急了!”
淳于霆倒会开解,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道:“算了,你该知道,无论你什么时候问,她都会是这个结果。”
孔雀在旁边很是不悦地接着道:“不错,这就像你知道,无论你怎么利用我,我都不会生气一样!”
索勒叫人进来把阿洽的尸体抬走,并叮嘱买口棺材好生葬了。这屋子死了人,有了血腥气无法住了,他让人把孔雀和岱山的行李物品搬到另外一间,着人搀扶着岱山离开,才对孔雀和淳于霆道:“回去吧,我们还有事说。”
回书房的路上,气氛有些压抑,淳于霆本想说话,可想了想还是决定乖乖闭嘴。索勒看向沉着脸的孔雀,最终还是道:“孔雀,我很抱歉,但如果提前告诉你,你肯定会和岱山说吧?我怕露出马脚,功亏一篑。”
孔雀是有些气的,谁被人利用滋味都不好受,更何况那还是自己的好朋友,生死兄弟。
索勒看孔雀没理自己,想了想径自道:“那个,我知道自己错了,不如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来点精神赔偿?”索勒笑嘻嘻看着孔雀道:“孔雀,你开个价,开个价!”
“楼兰一年的税收。”孔雀说的淡然,又天经地义。
索勒咧嘴道:“你把我卖了吧,不过也不值这些钱啊!”
孔雀停下脚步,盯着他道:“你以为我没看到你房中有几匹上好的丝绸,还有大秦国的金币,竟然还有大卵蛋,你从刀疤脸那里没少拿啊!”
索勒眨眨眼,他确实从那几车货物中挑了些极品,自己留下了。本来也是黑吃黑得来了,这几车货就算是敦煌的了,还能交上去?恐怕凉州刺史和自家父亲,还有郑吉,三人直接做主就给分了,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自己当然要留下些好的。
本来这些物品他就打算给孔雀一半,只是想走时再跟他说,没想到他先看到了,肯定也误会自己全吞了吧?
索勒赶紧道:“我只拿了一点,本来也打算给你一半的。”
“那我更亏了,我要不要你都要给我一半。”
索勒咬牙道:“给你一半,再给你三个月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