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欺人太甚 - 西域传说 - 洛水苍穹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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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欺人太甚

“戊己校尉到了,十夫长,你先等等,且听他如何说。”

赖丹虽然未进书房,但是这么大的声音他又怎能听不到?

戊己校尉,是赖丹在长安时被天子御封的。这个职位以前从未有过,就像汉武帝亲置的八校尉之一长水校尉一样,专门为胡兵而置,这个戊己校尉就是专门为赖丹定的。当然,职权跟秩比二千石的长水校尉是没法比的,按现在的话说就是直辖市和地方市的区别。

因为是新的校尉官职,又不是重量级的,当地人哪里记得那样清?就把赖丹和淳于霆统一称为敦煌校尉,反正都隶属敦煌郡太守管制。时间一长,这称呼就在敦煌当地传开,久而久之别说其他人,就是赖丹自己都快忘了原本的官衔,也敦煌校尉敦煌校尉的自称了,现在听到赵刺史这样称呼,他才想起来。

赖丹进了书房,向索郡守和赵刺史行礼道:“戊己校尉赖丹见过索郡守、赵刺史。”

索郡守还没有说话,赵刺史已开口道:“听说戊己校尉一直以敦煌校尉自居,本官正想问问,若戊己校尉看不上这“戊己”二字,本官就依律上表,看看要不要为校尉换一换!”

赖丹的身体刚刚立直,闻言又弯了下去,赶紧道:“赵刺史误会了,只是敦煌有许多异族百姓,他们汉字咬不清,“戊己”二字说不利索,就一直叫着敦煌二校尉,下官也无法强求,故尔没有制止,任他们叫了,属下一介异族百姓,能得陛下御封戊己校尉,已是天大的恩惠,感恩还来不及,哪有看不上之说?”

索抚也赶紧道:“赵刺史,此事本官也知道,敦煌郡下一半汉人一半西域人,他们虽然与我们血脉不同,但都是我大汉子民,只是我汉学文化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学到的,“戊己”二字对他们而言不光是叫法,认知也需学而习之。戊己校尉他们是叫不清楚的,却都知道敦煌郡有两名校尉,所以他们口中的“敦煌二校尉”就是指戊己校尉和敦煌校尉,并非指敦煌校尉有二人。”

“原来是这样,”赵刺史强咧着嘴角点头道:“本官受教了!”

索勒看他连皮都不带笑的脸,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赵刺史道:“索郡守啊,老夫要提点你几句了。”

索抚赶紧道:“修仁兄请讲,弟洗耳恭听。”

“既然敦煌置下有一半为异族人,就该让他们日夜习我汉学,早日去了那些恶习才对,看看这位戊己校尉!”他用手指向赖丹,这动作其实是极为失礼的,赵刺史却兀自不觉,继续道:“既以为我汉臣,为何还要披散头发?如此蛮俗又怎能当我汉臣?”

西域风沙大,留发不宜清洗,再加上西域男子多是卷发,再留也不长,很多人头发最多至披肩就不会再长了,哪里似汉人那样盘得起来?

赖丹的头发就是极卷的,根本盘不起来,赵修仁却将此称之为蛮俗,是赤裸裸的羞辱。索勒最见不得的便是自己人受委曲,他又是无官无职野惯了的,越听越气不过,直接道:“赵刺史,不知长水校尉的头发能不能盘起啊?还有敬侯金日磾,听闻他乃匈奴休屠王之后,头发也盘不起来吧?”

索勒此言一了,赵刺史的眼睛立刻转向他,恶狠狠的目光一闪而逝,他冷笑道:“看来索郡守平日里会言传少郎君不少事啊,连他们的头发能不能盘起都会告知。不错,敬侯也好,长水校尉也罢都是胡人,但他们皆带头冠,遮住乱发,哪里像戊己校尉这般,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异族人!”

这明明就是找茬啊,索勒不顾父亲投过来的目光,立刻道:“凉州地界酷热,一未有战事,二没有军情,又未到正厅议事的日子,谁要带冠啊?赵刺史可有带冠?”

赵刺史确实没有带冠,只是普通的发髻而已,索勒这一通乱顶,气得赵刺史“啪”地手拍桌子!

“放肆,小畜生,平日里就这样教你讲话的吗?”

发话的可不是赵刺史,而是索抚!就在赵刺史手拍桌子要大声训斥地刹那,索抚发了话,硬生生截住了赵刺史张开的嘴。

索勒忙躬着身听着父亲的教导,不再言语。

索郡守骂完,缓了语气看向赵刺史道:“修仁啊,怪弟教子无方,丢人哪!”

他这样一说,赵刺史也不好意思朝索勒发脾气了,只好道:“算了,早听说你家少郎是个直爽性子,果然如此,我这里当然不会介意,只是令郎这个性子将来要到长安的话,就不知会得罪哪位朝臣了!”

“修仁兄说的极是,弟一定严加管教!”索抚国说边瞪了瞪索勒,索勒又低下头去,表示知错。

赵刺史的目标本就不是索勒,而是赖丹,他又将矛头对准了他。

“戊己校尉,本官在武威就听说了敦煌幻景的事,来的路上亦听说这几日包括我那个不争气的犬子在内,已经亡了三人,均是被奸人害死,不知戊己校尉对此有何看法?”

赖丹能有啥看法?他只好摇头道:“禀赵刺史,赖丹愚笨,只晓得武事,至于破案查奸,实在不行!”

“那查案的是谁?”

“回赵刺史,是草民索勒。”索勒当然知道他在找赖丹的毛病,赶紧将此事揽过来。

“哦?”赵修仁的目光看向了索郡守。

同朝为官多年,谁不知道谁啊?他没有说话,索郡守已知他的用意,赶紧道:“我也是无奈之举啊!修仁兄可知匈奴右谷蠡王白狼屯兵五千在阳关外一事?”

赵刺史点头道:“此事我已听说,怎么,白狼有异动?”

“目前还没有,只是我们也不能不防啊!”

赵刺史冷“哼”道:“他敢偷袭我汉境?”

索勒偏着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说自家父亲不懂军事,这位更不懂!连白狼是什么性子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军事你我都是外行,不如问问戊己校尉!”索郡守根本不待赵刺史答复,直接看向赖丹道:“戊己校尉,你来说说。”

“唯!”赖丹道:“右谷蠡王白狼又被人称为狼王,其人奸诈无比,惯于用兵,他在阳关不走,说是放马牧羊没有异动,但金秋将至,那时正是马壮之时,亦是农物成熟之时,匈奴人偷袭都是在这时候,故而不得不防,此其一。其二,就算白狼没有挑衅我大汉的意思,但他的屯兵地离楼兰太近了,楼兰乃大汉属国,早已结成同盟,一直与汉交好。而白狼王却又一直觊觎楼兰,万一他要偷袭楼兰,我们也不得不防。”

索郡守点头道:“对对,这正是郑中郎与我讲的,郑中郎这一夏都不敢怠慢,忙于军务,连农都尉都调派过去了,敦煌的其他事就交给淳于霆和赖丹了。自从敦煌幻景之事一出,不知来了多少胡人,城内的不算,从三危山到大漠,胡人,汉人更是多得成了一条人链,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有宝藏,他们都在挖呢。淳于霆和赖丹就要防这些人,万一其中有闹事者,会生出事端的,我也是无法,才将查案的事交给了阿勒。”

赵刺史立刻道:“你家少郎极有作为,听说孔月光很欣赏他,傅元子也是看好他的。”

索勒微低着头,目不斜视,看起来是个懂礼的好儿郎,实则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赵刺史。听到这话,他又翻了翻白眼!别说是这几个人,就是守在门口的侍卫和侍女都能听出来赵修仁的用意。

这位凉州刺史明明是要借自己的草民身份却参与“政事”想要发难于父亲,被父亲这样一说他又不好意思发威了,便转了风向。看来今日他不出了气是不罢休了!

果然,赵刺史看向索勒道:“贤侄,既然索郡守将此事交与你查,你便说说你查的如何了?”

查的如何?索勒心说鬼知道,我这里还一团乱麻呢!除了一个自乱阵脚的木察搭尔汗,其他什么也都不知道,怎么说?

他想归想,既然知道赵刺史是在找自己的霉头,更不能让他抓自己的把柄了。于是,索勒道:“禀刺史,索勒于五天前回到敦煌郡,一个时辰后,发现匈奴商人葛立木死于郊外乱丛之中,身体因遭雷击已被烧焦,只能从面目依稀辨认出本人。第二日,赵夸……死于非命,第三日,于阗画师死于三危山中,经查,这三人之死均与大月氏人木察塔尔汗有关,淳于霆已全城贴满布告,正在缉拿此人。”

“木察塔尔汗?”赵刺史一边念着名字一边寻思着,马上问道:“他与这三人有仇怨?”

“人未拿到,索勒还不知。”

“有何证据证明他是凶手?”

“有一块鹰雕的腰牌,是在葛立木身下发现的,已证明就是他的。”

“他们,我的夸儿,都死于他一人之手?”

“这个,人未拿到,索勒也不知。”

“那杀其他二人的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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