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番外：彼岸花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雨伞上。

雨伞并不够大，很难遮住两个人，尤其是两人身高差较大时，于是吴尘把伞直接给了格拉尼。

对此，格拉尼也只眼神示意了一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朝前走着。

翠绿的草在雨的拍打下摇摇欲坠，而正是这样的草遍布了眼前的世界，单调，却多彩。

终于，在淡淡的水雾中，一片不同的景色开始显现。

眼前是一片废墟，坍塌的帐篷构成了这地方的主要景色。

吴尘止步于最大的帐篷面前。

他没有带帽兜。淅淅沥沥的小雨顺着他的头发滑下去，在他的脸庞上流淌。

他并没有在意这些，迈过废墟，朝前走了两步。

这是一个已经被压平的土丘。斑驳的石碑倒在一旁。

格拉尼走了近，整理了一下她的银色长发，以及身上黑色的服装。

“还记得那时的场景吗？格拉尼？”

吴尘没有正眼看她，只是一边问道，一边把墓碑扶了正。

“...你满身是血地抱着可萝尔走了出来，之后就倒在了地上。”声音中早就褪去了当年的稚嫩，显得成熟。

“....”

吴尘无言地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慢慢和你们说好了不要打出致命伤，结果我杀的人却最多。”吴尘擦拭着墓碑。

“不，一点不也。”

格拉尼走了近，把伞撑在了他头上，代价就是，她也被雨淋到了。

黑色外套沾上了水，流落而下，打湿了黑色的裙子。不过，她也一样，不在意这些。

“该自责的是我。我太过依靠你，给了你太多压力。”

吴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拔除了杂草。

“有时候，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不是该死。”

吴尘半跪在地上，沉默地看着墓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格拉尼，还是自己。

“当时我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回过神来，他已经碎成了一堆肉屑。”

吴尘从大衣兜里摸出一盒香烟，火苗从他指尖窜出。

香烟被点燃了，可又瞬间被雨给熄灭了。

吴尘并没给再次点燃那支烟，只是就这么叼在嘴里。

“现在看来，做错的还是我。”

“他也是个可怜人，是被时代孕育的畸形。”咕哝般的声音从吴尘叼着烟的嘴里说出。

“你没有做错什么。他留在人间只会继续威胁他人，再加上他做出了那些事。”

“按照卡西米尔的法律，他会被处以死刑，你只是提前给了他结局。”

“真的是这样吗？”吴尘苦笑一声。

“他也是可悲的受害者，和我一样。”

“扭曲的社会造就他扭曲的心理，一旦有机会复仇，这混沌就会爆发。”

吴尘叹了口气，扔下了香烟。

“我们没能力去改变大地。”格拉尼平静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可我们也应该相信希望，相信世间仍有美好之物。”

“.....”

“呵，你果然还是你，这么多年了也一样。”吴尘笑了笑，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显透着淡淡的悲伤。

“唉....在事后去责备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吴尘直起了身，接过了伞，侧向了格拉尼。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不该发生。”

“安息吧。至少，你该为你帮我拆穿了一个谎言。”

红色的淡雾交织在吴尘伸出的手指上，越发凝实。

格拉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这是吴尘对过往的忏悔，自己不应过多干涉。

一朵鲜红色的花朵出现在吴尘手上，飞逝而下，落在坟头的小土堆上。

辐射状的花瓣留不住雨滴，仅仅只有少许留在上方，本就不是坚韧结构的花瓣看起来马上就要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