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询问
一座古朴的——算了，与其说是古朴，倒不如说是单纯的破旧——的石桥横跨于河流之上。
两个人脚步虚浮地相向而行，看样子都得经过这座石桥。
他们相遇，看了对方一眼，几乎同时叹了口气，停在了桥中间。
“最近怎么样？”高瘦个子瞟都不瞟一眼对方，直接说道——反正答案已经注定了，这只是单纯的客套罢了。
“你觉得呢？刚交了租子，家里连一根秸秆都剩不下。”矮瘦个子有气无力地答道。
高瘦个子叹了口气，随手从石柱上头扣了一块小石子下来，丢到了河里。
小石子溅起大大的水花，惊散了一群游鱼。
“我也差不多，老婆前一阵子受不了和县里的一个家伙跑了，还带走了不少粮食。这鬼日子，唉。”高个子也唉身叹气道。
两人耷拉着脸，着实高兴不起来。
不知是越想越气还是怎的，高个子猛地一拳敲在那本就因年代久远而脆弱的石柱上，砸了自己一手石屑和苔藓。
“*卡西米尔方言粗口*，都是那该死的宝藏惹的祸！本来这小破村子就够呛了，那群宝藏猎人还来火上浇油！”
“真的服了，村子也真是的，有什么宝藏就给他们吧，我实在受不了天天交‘保护费’的日子了！他们干什么都是我们这些无权无势无力的普通人受伤！真是*卡西米尔方言粗口*！”
矮个子瞟了他一眼，做声道：“唉，别怪村长了，她也不容易，才几岁就摊上这破事，本来就死了爹，无依无靠的，真是难为她了。”
“嘁，都是他们那群人自作自受！闹瘟疫的那段时间，他们干了什么自己都清楚，那森林里的冤魂还没散呢！恶有恶报罢了！活该他们死的没几个了！”高个子没好气道。
“那场瘟疫....我倒是听说过一点，你什么时候来的村子？”
“去年吧，那场瘟疫把我爹身体搞垮了，没多久就死了，我在外面干不下去了，就到这来看看能不能混下去，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样。”
高个子又敲了下石柱，气愤道：“老子还不如感染矿石病死了得了，这样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矮个子瞪了他一眼：“可别说这话，晦气。还有，省点力气吧，本来就没啥吃的了，等会儿去利威尔那里看看能不能讨口粥喝吧。”
高个子停下了手——反正他也没劲去打了——投来疑惑地目光：“利威尔？那老两口当真还有余粮接济人？”
“当真。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还暂时没人饿死，靠着河里和森林里的东西，多少还能再过个几天。”
矮个子瞟了瞟旁边的河，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能撑几天，森林里能吃的都很少见了，自从那次大瘟疫之后，人们再也不敢进去了。河里的鱼也越来越警觉了，最近捕得太多了。也就只有利威尔一家，还算是厚道，免费给乡亲们发饭吃，不过他们日子也逐渐不好过了，存粮总有一天要吃完的，那群畜生们去他们家的餐厅吃饭一个子都不给的。”
高个子撇了撇嘴，道：“活该利威尔那一家长命百岁...这样的好人不活，谁活。”
矮个子缓缓地蹲了下去：“可惜祸害遗千年呐——”
“那群王八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说是请外援了，可没一个愿意接的。”
高个子靠在石柱上，叹气道：“那肯定了，啥报酬都没有，连许诺的宝藏都是个不知道拿不拿得到的，或者说存不存在的东西，要是真有人接，那估计也就是白痴和慈善组织了。”
“没办法，没办法。”矮个子直摇头。
两人又同时叹了一口气，挂在桥上，有气无力的怨天尤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俩人也许是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决定起身离开——原本是这么打算的，直到他们共同看到了某个奇怪的东西。
“嘿...你觉得我是不是饿过头了....我可能都出现幻觉了。”
“....也许吧，但那貌似不是幻觉，我也看到了。”
“.....可能我疯了，但是那个女的，真的....好漂亮啊。”
“我去，这比我到现在见到的那群地主旁边的只会搔首弄姿的娘们儿漂亮多了！这小姑娘什么来历？”
另一边。
吴尘：“.......（怀疑人生中）”
吴尘就这么看着俩面黄肌瘦，身上穿着粗制衣服的青年人这么不加修饰地评价着自己，听着那一个正在扭曲他原本性别的词汇。
实际上，他听到的不止这些，基本上这俩家伙聊的他都听到了。
“（他们可能以为我听不到....算了，不和他们计较，明显是饿疯了。）”
吴尘摸了摸口袋里之前碧昂丝给的果子，叹了口气，慢慢走了近。
俩人的目光随着吴尘的移动而移动，搞得吴尘更加无语——自己到底该不该去救这些个家伙？
终于距离合适了，吴尘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
“欸你们好，我听到你们两个说肚子饿，我这里刚好有两个果子，请你们吃。”
俩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走了果子，一边吃着一边小声议论着。
“（原来这家伙是男的？）”
“（仔细一看还有喉结....看来真是男的？）”
“（不对呀，就连两个月前的那个公子哥都没他这么.....漂亮？）”
“（甭管他，这一看就是个地位不低的小少爷，你看看他穿的衣服，光鲜亮丽的。）”
吴尘露出无语的眼神，他们是真的认为他听不到。
好吧，实际上这俩家伙确实没有大声密谋，只不过是吴尘的听力....达到了某种恐怖的地步罢了。
“那个，我是新来的。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吴尘诚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