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一切正常

张武面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这世界上，果然没人能在他烧的牛排下抗拒。

他甚至都没上终极大招四川辣酱呢。

“你从哪学的手艺？”

连屠咬了一口牛排之后，问道。

“自学成才，我来这家店可不下八百回了，要不是之前我拉不下脸，还是想一心扑回地产业，不然我去考个烧烤师证肯定没问题。”

张武面对于bbq的火候和翻面技法都十分娴熟，以前别人都说他是一个专一的人，他不以为然，并不这么认为，但实际上，他不仅有在地产业从一而终的抱负，而且在自助烧烤的时候，也总喜欢烧相同的食材。

只要给他一块牛排，他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烤得最可口美味，而给他一片地，他同样知道怎样开发出一个最大化利用的精致成品。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宁愿自杀也不愿意找份小工养活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张武面眉头一皱，像连屠这样的人，没理由会关注电视上的八卦新闻才对。

“我来之前看过你的资料，你中学表白失败的事情我都知道个大概。”

连屠毫不避讳地回答。

喵了个咪的！连我生平最大丑闻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国家机器果然是跟神仙差不多的大能。

张武面说起来也算是老来俏，少年时因为一场慢性大病瘦脱了相，后来病总算痊愈了，脸上的肉才一点一点长了回去，还好底子没有毁掉。

那时候他刚上中学，本来十分英俊的相貌变成了标准吸毒脸——极其内凹的脸颊，尖锐的下巴，眉骨突出，倒也不是说长得多丑，但实在是有些吓人了。

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的黑暗时期之一，他开始变得自卑，走路抬不起头，稍微紧身点的衣服碰都不敢碰，因为他偶然听到过同学在私下议论他，嘲笑他像个小女人。

毕业前夕，张武面终于鼓起勇气，在班上向暗恋已久的女生送出了自己攒了三年的钱，才买下来的一个电纸画板，上面还画着《wall·e》中的机器人瓦力和伊娃在夕阳下的背影。

可事情进行得有一些不如人意。

那个平时无比文静的女生破天荒地骂了句“怪胎”，然后红着脸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

张武面知道她的脸红并不是因为羞怯，而是难堪——在全班人面前被一个所有人都嗤之以鼻的怪胎表白，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吧？

是啊，长得本来就够吓人了，平时话也不多说一句，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怪胎的家伙，在那个从没有这么评价过他的女孩心里，其实也是没差的。

递出的电纸画板在男生们的起哄和女生们的掩嘴窃笑中滑落，算不上什么大牌子生产的电纸画板顿时就四分五裂，屏幕上的瓦力和伊娃在一阵雪花闪烁中骤然消失，他怔然望着自己花了半个月时间才画好的一幕，变成了空洞的黑暗和密布的裂纹。

“那滋味确实不好受。”连屠见张武面有些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戳到了他的伤心处，便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

“切，年少不懂事，谁没自作多情过几次？”尽管嘴上说得风轻云淡，但张武面却不再说话了，只是埋头啃起了牛排，放的辣酱也越来越多。

“还在挂念那个女孩？”

“没有。”张武面咬了一块满是辣酱是牛肉，淡淡道：“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几年前曾经在我就读的那所中学举办的校友聚会上见过她一次，本来不想参加这个聚会的，但那里的地理老师是个建筑迷，对我没偏见。我对建筑和地产的兴趣，估计也是那时候在跟他的接触中培养下来的，听说他也会来，于是我便去了。

在那里我见到了她，本来白净圣洁的天使彻底沦为了庸脂俗粉，浓厚的妆容浓烈的香水，连一个拉链都在透着虚荣的a货lv包，成了我重见她时最大的印象。

而她见到我就比较有意思了，那时候我已经是全国五百强集团的总裁，而且当初困扰许久的病也被我用钱砸痊愈了，她一见到我，那眼睛真的像是有光放出来一样，她似乎还认为我是当初那个傻小子，不停地对我抛着媚眼，还说要送我一个画着七龙珠的电纸画板——妈的，谁他妈表白会送一副七龙珠的画？她不仅伪善可恶，而且还是个伪二次元！！”

说到这，张武面暗叹了口气，也许当初她根本就没看半眼自己为她画了什么。

“当时，我的中学同学，当初嘲笑我的一员，也是她的老公，就在旁边站着，只能挂着尴尬的笑脸把她从我面前拉走。”

也许那时候的我真的活在无穷无尽的空洞中，才需要找一个被自己贴上了许多想当然标签的女生作为支撑下去的目标吧。

那时的他仿佛游荡在黑夜下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的溺水者，只有远方遥不可及的灯塔光芒点燃着他的求生意志，而他也本能地认为那座灯塔是为他而亮，他甚至都没看清那座灯塔的真面目。

一番谈话下来，张武面和连屠的关系熟稔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刻板得让人有些生厌的特工，就是讨厌不起来。

离开自助烧烤店的时候，连屠跟在张武面身后，他的瞳孔收缩到正常大小的三分之二，在张武面的头颅中，看到了一枚科技层次不明的芯片。

他拿出经过特殊处理的手机，看了看右上角的时间，犹豫了一会儿，给总部发了条讯息。

“一切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