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发配边疆

刘战万万没有想到，信王府的牌子居然这么好用，好用到，哪怕他们手里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赵靖忠，依然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紫禁城中。

当然，也不是真的长驱直入，经过了三班人马的轮番带路，通报姓名，提交腰牌，接受搜身，直到将身上所有的兵器包括罗伯特的手枪和沈炼的连弩都收走之后，众人总算见到了一个在正史上留下了姓名的大太监。

“杂家曹化淳，沈炼，你这次胆子可是真的大，皇上没有收回赐你的金牌，可不是让你随便进宫见驾的，还敢绑了赵公公，要说没个说法，你这项上人头怕是不保。”

来者是一名年近四十的太监，正是自崇祯帝还是信王时期就服侍左右的贴身太监，也是后来直到大明国灭，都任职大内总管的崇祯最亲信之人。

曹化淳显然是认识沈炼的，毕竟三个月前沈炼夜访过信王府，身为崇祯内官，不认识他才是失职。

此时赵靖忠也早就清醒了过来，但看到同为太监的曹化淳后，并没有表现得欣喜若狂，也丝毫没有呼救的欲望，拖着他的罗伯特甚至感觉赵靖忠隐约地后撤了半步。

“曹公公，下官要面见圣上，状告这赵靖忠假传圣旨，把圣上要求抓获魏忠贤的命令私自改为击杀，我等受了此獠蒙蔽，直到他今日前来灭口才得知真相，故而我等绑了他，来向皇上请罪，以求将功补过。”

别看沈炼一届武夫，说起话来居然头头是道，直接就把性质定在了假传圣旨上，三两句便将情况阐述了个明明白白。

曹化淳看了沈炼一眼，却是不置可否，而后又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看到被绑的赵靖忠后，也没有片刻停留。

结果这位曹公公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转头便出了这间偏殿，独留下沈炼几人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曹公公又回来了，还带来了皇上的手谕。

“皇上有旨，东厂督查赵靖忠，假传圣旨，欺君罔上，着锦衣卫沈炼将其押往诏狱，亲自审问，钦此。”

“沈炼接旨。”

这种手谕并非圣旨，没有两边卷轴中间黄布那么高级，只是一道小小的折子，上面大致就是曹化淳所念的那几句话，只是盖上了皇上的玉玺。

凭着这道手谕，沈炼后续的动作就算是名正言顺了，赵靖忠面如死灰，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底凉了。

沈炼跪地双手接过曹化淳递过的圣旨折子，抬头之时却看到曹化淳的右手并没有收回，而是并指为掌，手掌上下一翻。

这一下，不止沈炼看到了，曹化淳也并没有避讳刘战等人，甚至连赵靖忠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沈炼一愣，迟疑地看向了曹化淳，这手势大家都明白，让他结果了赵靖忠。

只是赵靖忠之前刚表演过一次假传圣旨，让沈炼三人背井离乡，几乎陷于死地，此时正是惊弓之鸟，对于一切没有落在纸面上的命令自然是倍加迟疑。

曹化淳倒是没怪他不信任自己，只是呵呵笑道：

“杂家可没赵公公那么大的胆子，这自然是圣上的意思，当然了，你要是有本事，拷问出来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圣上更是喜闻乐见。”

这曹化淳此时成为大内总管的时间还不长，官威并不很大，面对沈炼的迟疑难得地还多解释了一句。

刘战拉了沈炼一下，示意他不要再问，赶快答应便好。

这倒不是说刘战官场嗅觉真的就比沈炼敏感，他敢相信这是崇祯的意思，却是基于历史上曹化淳后续的行为。

十八年后，崇祯自缢煤山，而后清军入关，以礼厚葬崇祯，已经告病在家赋闲六年有余的曹化淳居然主动复出，为崇祯守灵，由此可见其人忠心。

当然，以这个为根基，从另一个方面推论，崇祯也是有理由杀掉赵靖忠的。

崇祯继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除阉党，但矛盾的是，他又不可能脱离东厂的辅佐，于是把东厂督主这个职位换上自己的人就变得非常重要。

而显然，作为魏忠贤义子的赵靖忠并不在崇祯自己人的行列之内。

只是之前拿掉魏忠贤，已经使东厂出现了极大的波动，如果直接以圣旨安排自己人顶掉赵靖忠，只怕东厂多少会乱上一阵。

甚至来说，如果赵靖忠表面服从，背地里却把他安排的人给架空掉，那就更加糟糕了，只怕会再现天启年间阉党之祸。

但这次却是不同，赵靖忠刺杀沈炼又被反杀，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东厂的人再不情愿也说不出什么来。

而且赵靖忠本就是魏忠贤培养的接班人，魏忠贤倒了，他还能把大部分人聚拢起来，但是他再倒了，东厂的阉党就算是真正的群龙无首了。

当然这个前提是，拿掉赵靖忠不能是崇祯亲自动手，要不然会将剩下的人逼上绝路联合起来。

不要以为封建社会的帝王就可以为所欲为，大家都是人，突破了某种底线的话，引发的后果就是帝王也承受不起。

所以说，沈炼却是在无意之中帮了崇祯的大忙。

甚至于，赵靖忠是否真的假传圣旨都已不再重要，自从沈炼绑着他进入紫禁城的那一刻起，那道圣旨的内容就已经确定为活捉魏忠贤了。

当然如果之前刘战把赵靖忠杀了，对崇祯来讲效果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以他的狠辣程度，多半会为了收买东厂的人心而派人击杀他们给赵靖忠报仇，这样即得了名声，又得了实惠。

至于沈炼杀了赵靖忠之后，会不会被崇祯反手卖掉，那就要看崇祯是否要在曹化淳面前维持明君的人设了。

沈炼被刘战一拉，虽然短时间内没有刘战这边想得那么明白，但基于他三个月前铁口直断的信任值，还是点头应下了曹化淳。

几人正要告辞离宫，曹化淳却开口拦住了他们，确切的说，是拦住了刘战他们。

“沈炼，你一个人带走赵靖忠离开就好，放心，一会儿会有一队大内侍卫随你一起去诏狱，这四九城里，没人敢光天化日动手劫人。刘战你们四人等等，皇上要见你们。”

派侍卫跟随沈炼有两重含义，一个如曹化淳所说，避免有人趁沈炼形单影只，劫走赵靖忠，而另一方面，只怕也是监督沈炼，免得发生他被赵靖忠收买之类的事情。

刘战此时却是一愣，不知道崇祯召见他们是何用意。

“臣等拜见圣上。”

四人被带到上书房，见礼过后看向了这位明朝的末代皇帝。

如今的朱由检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放在现代还是刚上高中的孩子，但此时却已经成为了一个国家的领袖。

青涩固然有之，但黄袍加身之下，瘦弱的身骨已经初具了帝王的威仪。

“刘战，三个月前，田尔耕追杀沈炼时被人炸伤，是你们做的吧？”

先声夺人，崇祯的声音并不十分洪亮，语调也十分平和，但所说的内容，却是让四人犹如听到晴天霹雳一般。

他们一直以为做得密不透风的事情，居然被崇祯一语道破，刘战一瞬间甚至有了抱起拳架的冲动，只是转瞬便又生生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