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侦察结果
木村重兹还算走得及时,不久尹衡就带着骑兵赶过来了,两百多倭军骑兵,对他来说是道大餐,只是这道餐还不想被他吃,先溜之大吉了。
郑一官带着手下从山林里跑出来,尹衡看着他,再看看地上留下的尸体和人的断肢,大笑道:“你小子长进了,就这点人都敢冲阵,死了几个?”
“禀报大人,一个都没死。”
“倭寇呢?”
“被属下袭击后,调转头跑了,大概是听到了大人这边的马蹄声。大人,追吗?”
“他们还带来了五百步军,估计会打我们的埋伏,还是先让那些民兵从山林中接近他们,我们不着急,你带斥候先行,注意敌情,不要把小命弄丢了。”
“是,大人。”
木村重兹确实想打高尹衡一个埋伏,他带着手下骑兵躲到了路旁一处茂密的山林之中,然而等了半天,高丽骑兵大队也没有过来,最后只有十来个高丽斥候骑兵,还是一路小心翼翼摸过来的,此时巧不巧的,山林中又有一伙高丽义军朝这边靠了过来。木村重兹眼见就要被发现了,只得下令开火,然后出击。
大道上的高丽骑兵听到了枪声,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就跑了,倭军放了一排枪却连一个人都没有打死,山林中的高丽义军倒是被打死打伤了几个,剩下的一哄而散,而倭军骑兵在林中无法追击太远,大道上的高丽骑兵更是跑远了,想追都没门。
众倭兵辛辛苦苦埋伏了一阵,还被蚊虫叮咬的痛痒难忍,最后就打死了几个衣衫褴褛的高丽义军,人人都觉得晦气。木村重兹只得悻悻的下令收队,带领部下回到了五百足轻列阵的地方。这五百足轻在宽阔处摆了个方阵,周围山林中不时有高丽人冒出来,但都畏惧他们的铁炮,没人敢过于靠近。
木村重兹本想在这里打高丽军一个反击,然而不久斥候就来禀报,说两边的山林中出现了更多的高丽义军。木村重兹只觉得胸中郁闷之火难奈,但他不能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徒让人见笑,至少得打上一仗,摸摸高丽军的真实战斗力。于是他下令全军列阵,足轻在前,骑兵在后,准备在这里迎击追过来的高丽骑兵,至于山林里的高丽义军,他不想去管他们,只要不进山林,那些高丽义军就拿自己没有办法,而且高丽人也不会跑到开阔地上来领教倭军的铁炮。
不久,前面就出现了大队高丽骑兵的身影,但见到了严阵以待的倭军后,高丽骑兵就远远的停了下来,并没有冲过来。木村重兹心中默算了一下,大约有四百多高丽骑兵,还好刚才走得快,不然真的与高丽骑兵作战,他这两百多骑兵不知道能回来几个。
倭军不动,等高丽骑兵发起冲击,但尹衡也不动,保民军骑兵几乎所有的家底都在这里了,为了这区区几百倭寇拼干净了,秦川不找他算账才怪,于是他也不着急,跟倭军耗着,等后面的大军赶来。他心中盘算,如果倭寇要撤,他就继续咬住,倭寇有五百足轻,肯定甩不下他。
木村重兹却不能等了,他知道高丽骑兵是在等后面的大军,真等高丽大军上来了,他和两百骑兵能走脱,但五百足轻怕是要搁在这里了。反击高丽军吧,人家全是骑兵,说走就能走,哪里留得下。最后,他考虑再三,只得下令足轻整队后撤,骑兵压阵。
尹衡自然带着高丽骑兵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每走一段路,就朝天上发射一枚火箭,火箭在半空中炸响,号令山林中的民兵,让他们朝这个方向汇聚过来。尹衡是在等天黑,今晚倭军不掉半层皮,就休想逃回去。
木村重兹却没想到这个问题,他一路还在纠结是不是返身身去攻击高丽骑兵,至少把他们撵得远远的,好让足轻先走,他没有注意到日头已经渐渐偏西,同样他对高丽军放出的火箭也没有产生警觉,他认为那只是用来吓唬自己的,出身名门的他,并不知道底层民众“爆竹一声响,千军万马来相会”的说法,当然,那时倭国好像也没有爆竹。
如果木村重兹能够升到空中,他就会吃惊的看到,左右的山林中,许多股小队人马都朝大道两侧汇聚过来的,就如同山间的小溪奔向河川,结果他还是让部下不紧不慢的走。
到了申时左右,部下请示木村重兹是不是要宿营,木村重兹眼睛一瞪:“高丽大军就在后面,你们想死吗?”
于是倭军兵士掏出饭团,就着水葫芦里的冷水边吃边走,追在后面的高丽骑兵也摸出了烙饼和干肉吃了起来。此时木村重兹已经明白今夜将有麻烦了,因为两侧的山林中,一群群的鸟被惊起,和倭军一个方向,都是一路向东。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大道上一前一后的两支人马都打起了火把,山林里也亮起火把来,木村重兹在过一个山坡时,惊愕的发现两侧的黑乎乎山林之中,到处都是火把,而且西面远处的低空,也被火光映红了。一种已经多年未有的畏惧之感在这位老将心中重现了,上一次的恐惧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而今天,他再次品尝到恐惧的滋味了。
战斗在一条小溪边打响了,溪水在这里较宽,有七八丈,而且溪水中间的深度也漫过了人的大腿。倭军过来时,溪上还有座用几根粗木支撑的破旧木板桥,但现在桥被人拆了,当倭军足轻涉水过溪时,溪对面射来了一阵箭矢,倭兵们慌忙退了回来。
木村重兹来到溪边,下令铁炮手和弓箭手朝黑乎乎的对面射击,同时命令一百名足轻进攻。然而进攻却再次被打了回来,退回来的足轻们说道,高丽人将大树砍倒,拖到溪边垒成了障碍,倭兵只能隔着树干和高丽人厮杀,无法突进去利用近战打垮高丽人。而且高丽人数很多,死一个就补上来一个,后面的高丽人还射箭和扔石头,倭兵们吃不住,只能退了回来。
木村重兹听了,正在紧张的思考,突然,后面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追击的高丽骑兵和倭军骑兵开始用火枪与弓箭对射了,木村重兹当即拔出战刀一刀砍下了一个倭兵的脑袋,然后睁圆了双眼大叫到:“胆敢后退的,死了死了的!”
这回倭兵们也知道不杀出条路,是不能活着回去了,于是几百足轻喊叫着冲下溪水,疯狂的向对岸发起冲击,一刻钟后,高丽军支撑不住,往两边的山林中逃了。木村重兹随后带领骑兵也过了溪流,但有五十个骑兵却被留在了对岸,因为高丽骑兵发起了攻击,木村重兹不得不留下他们断后。他一过溪流,又留下了一百足轻守卫被高丽人放弃的防线,自己则带着剩余的骑兵和其余足轻朝全速朝咸安方向奔逃。
当尹衡解决完了五十个倭军骑兵,来到了溪旁,此时对岸的一百倭军已经和高丽民兵混战在一起了,尹衡皱了皱眉头,这些民兵把大鱼放跑了,却忙着逮小虾米。他却不知道,几十百把个倭军足轻在他眼里是无足轻重了,但在那些贫苦的民兵眼中却是白花花的银子,倭寇大队骑兵惹不起,也拦不住,大家就全都来抢这一百个倭兵的脑袋。
尹衡和骑兵没法穿过混乱的人群去追击木村重兹,毕竟还有些残余的倭兵在奋力抵抗,他们就只能等待对岸的战斗结束。
等到战斗完全停下来后,尹衡才带领骑兵涉水过去,他借着火光看看地上的尸体,发现民兵好像比倭兵死得更多,但却没人悲伤,反倒有不少人在尹衡面前起劲的争抢首级,要他评判首级的归属,因为有的倭兵是被几个人一起杀死的。
尹衡不耐烦的让他们去找各自带队的老兵,自己则带着骑兵穿越乱哄哄的人群,继续向东进发,当然,他也知道,现在是追不上倭军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时,秦川才率领大军赶上来,昨夜他先是率军走了一阵,后来得到尹衡的通报,战斗结束了,于是下令宿营。他查看了溪边的战场,对全军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演讲,承诺按照保民军的规定,一定会嘉奖立功的民兵将士,每个倭寇人头二十两军票的奖励,绝不拖欠,死了也会发给他们的家属亲人,另外还有抚恤五十两。看着民兵们涨红的脸,秦川心道,自己以后还是应该给他们多讲讲民族大义,少谈点钱,这样下去不太好,把保家卫国搞得像雇佣卖命一样,水准太低了,靠悬赏激发士气斗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却说木村重兹头也不回的逃回了咸安城下的倭军大营,他的狼狈模样让细川忠信等人大吃一惊。木村重兹也不废话,对细川忠信道:“大人,高丽军实力强大,应该不下万人,有骑兵、有铁炮,还有许多高丽兵穿的是我军的盔甲,多半是在其它什么地方击败过我军缴获的。我军必须马上攻下咸安,然后与高丽大军相峙,等待毛利大人的大军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