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严阵以待
立花宗茂最终也没能截住撤退的高丽军主力,他费了不少的时间才消灭了黄璞的几百义军,当他冲到高丽军营后面时,又被千余断后的高丽军拦住了,等他再击败这支高丽军时,权栗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走远了,而他手下穿着金盔金甲的骑兵们显然不惯于用脚走山路,他们的马匹还都在山下营中,根本就撵不上跑得飞快的高丽人。于是立花宗茂就回到了梨峙的高丽营垒,现在这里已经被小早川隆景占领了,死守营垒的黄进和那些义军将士大都变成了尸体。
小早川隆景见立花宗茂回来,就问道:“高丽军跑了?”
“禀义父,孩儿无能,让他们跑了。”
“跑了就跑了,梨峙险隘已经拿下,他们就是跑到全州我军也能消灭他们,不过我军得马上追击,否则秀包那里会遭到夹击。”
“遵令,义父。”
“对了,你知道防守这里的高丽将领是谁吗?是光州牧使权栗,据说他的光州军是全罗道最精锐的高丽军,他阻拦了我军这么些天,也算是知兵之人,以后遇见他要多加小心。”
“义父,但这些断后的并非高丽官军,都是民壮,他们也很顽强。”
“将为兵之胆,有这样的统帅,自然也会有这样的兵卒,权栗此人,以后定会成为我军之大敌。”
“那我军当尽快赶到全州,免得此人走脱。”
“嗯,你去营中整备一下,吾先率军出发,你随后跟来,作大军先锋。”
“是,义父大人。”
立花宗茂带着他的骑兵穿过高丽营垒,在垒墙边看见一伙浑身血污的高丽俘虏正跪在一具尸体前哭泣,他停下脚步,问道:“那人是谁?”
一个武士答道:“禀大人,此人是高丽同福县监黄进,就是他领着人断后的。”
立花宗茂看了看那具尸体,说道:“葬了吧,也是勇士。”
“这些高丽俘虏呢?将士们这些天被他们激怒了,大人,您看是不是?”
“休说,切记,杀俘不详!”
“他们很多人都受伤了,我军可管不了他们。”
“总共有多少俘虏?”
“不到一百,其中大半带伤。”
“放他们走,让他们把伤员也抬走,以彰显我军仁德。”
“是,大人。”
“还有,给他们说,我军跨海而来,是为了替他们除昏君、灭奸臣,并不会为难高丽百姓,只要他们不对抗我军,我军自会秋毫无犯。”
“遵令,大人。”
于是,那些本来自觉死期来临的义军战俘们,就意外的得知将被释放,在被放之前,一个倭军武士用生硬的高丽话叽里哇啦讲了一大通,要他们回去跟乡亲们讲,倭军不是来杀高丽百姓的,不是来抢高丽百姓的,而是来替天行道的。这些鬼话大家自然都不信,不过也不敢吭声,既然倭寇要行假慈悲,大家逃得性命为先。
小早川隆景让军士们在高丽军营中饱餐一顿后,就整军朝全州浩浩荡荡进发了,他以为全州城是弹指可破了,北面的福岛正则应该击败高丽军快到全州了,小早川秀包也应该困住全州城的高丽军了,高丽军如果聪明的话,他们就该赶紧跑,否则等他的大军一过去,高丽军就被两支倭国大军夹为齑粉了。
此时的小早川隆景,却并不知道全罗道的战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北线的福岛正则被尹先觉和郭嵘拖住几天后,又被宇喜多秀家给强行招回去了,北线的倭军已经退了,现在就剩小早川隆景一支军队在攻打全罗道了。另外,全州城下的小早川秀包正准备攻打全州,却不知道南边的南原过来了一支高丽大军,马上要咬他的屁股了。
两天之后,全州尘埃落地,小早川秀包攻打全州功亏一篑,落得个全军覆没,秀包本人也成为了秦川的阶下囚。结果秦川正准备出兵梨峙时,却听闻梨峙失守,秦川当即与李洸商议,决定秦川所部马上在北门外扎营,等权栗军回来之后,合军一处,护住全州北门,而徐元礼的大军过来后,就在东门外扎营,全州城还是征发民壮守城,三处互成掎角之势,让小早川隆景不能轻易攻城,然后再以小早川秀包为谈判筹码,看能不能迫使小早川隆景退兵。如果隆景不退兵,大家也不去和他打野战,各自守住城池和营盘,跟他耗,看他能耗多久。
计议一定,秦川马上出城,下令赶紧筑营,李洸也从城里调派了两千民壮供他使遣。秦川按照万人大军的规模修筑营垒,夯土筑墙是搞不赢了,就派军民在周边大量砍伐树木,筑起木墙,木墙外挖掘壕沟,沟内和墙外遍插木刺木桩。木墙之上不到一人高的地方,还开得有许多射击孔,从里面可以方便的向外放箭发枪,外面却难以使用这些射击孔,因为木墙外面是壕沟,各自普遍矮小的倭兵根本就够着这些射击孔。另外,木墙内每隔一段距离还竖起一座座的箭楼,用以支持木墙上的守军。
其实保民军修建的营垒,除了尹衡、稻田等人教授的高丽军和倭军传统的扎营之法外,秦川更多的是借鉴了古代罗马帝国军队的建营方法,作为网上历史军事的爱好者,这些比较有名古代的军旅知识倒是不缺,反倒是对古代高丽军和倭军的扎营之法,他没有一点印象,这让尹衡和稻田等人颇觉奇怪。
李洸看到秦川在城外大兴土木,想起了小早川秀包攻城时,是抓住了城防的疏漏之处,于是也下令城中军民赶紧整饬城防,首先就是把护城壕被填平之处全部挖开,然后再学着保民军那样遍插木刺鹿砦,甚至他还让人也在城墙上搭建起许多箭楼,这样弓箭手就不用暴露在垛口处去射箭了,而是躲在箭楼的小窗户后面安安全全的发箭,再也不用怕倭军的铁炮。
当郑忠信率军匆匆忙忙从山里跑出来时,一眼就看见北门外的营盘,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营寨外转了转、看了看,最后倒吸了口凉气,只要营寨里面兵力充足,外面的军队如果没有大型投石机和火炮,是难以打破这个营寨的。
秦川带着手下一起出迎,郑忠信原来跟着权栗也见过秦川,勉强还算脸熟,两人见礼之后,寒暄几句,再客气一番,最后两人并肩走入营门。郑中信问起小早川秀包的那支倭军何在,他很奇怪全州城下并没有一个倭军的影子。
“什么,倭军全灭了,还生俘了小早川秀包?”郑忠信惊讶的站了起来,他又追问道:“晋州军就凭这两千人就灭了小早川秀包?”
秦川道:“确实只来了这两千先锋,后面的大军还要两三天后才能赶到。不过这股倭军是攻击了全州城半天,伤亡颇大,且疲敝不堪,才为我所趁,真要堂堂正正的对阵,即便能击败他们,也不会收全胜之功。”
但郑忠信还是震撼不已,他知道全州城里基本都是民壮,靠着城墙或许能够支撑,根本不可能在野战中为保民军助力,能一战全灭同等数量级别的倭军精锐,怕是整个高丽都难以找出这样的第二只军队来了。郑忠信想起临走前,权栗大人还专门嘱咐他不得与倭军野战,只能据守营寨,而他率领的一千光州军,多少也称得上是精锐,但他却知道自己的部下在平地野战对阵之中,根本就不能抵挡得住倭军。他再看看秦川手下穿戴的清一色倭军盔甲,不由得想起原来李洸对秦川的器重,看来这位保民使还真是有名将之风啊。
秦川又问起郑中信,权栗的大军何时回来,郑忠信说他也只是在途中被权大人派出的信使追上了,知道梨峙失守,但权大人的大军何时赶来,他也不知,但估计也就会在这两天赶回来。两人摆谈一阵后,郑忠信将军队留在城外大营,自己进城去见李洸了,秦川则督促着军民继续抓紧修筑营垒。
当全州城外的叫高丽军民在争分夺秒抢修防御工程之时,全州东北的山里,两支大军正一前一后奔全州而来,相距不过二十余里,正是从梨峙退下来的权栗军和追击而来的小早川隆景的倭军。走在倭军前面的是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部队,一色的金盔金甲,在仲夏的烈日下,煞是炫目耀眼,只不过那些骑兵们却个个都汗流如雨,如同在烤箱里闷烤,难受得要命。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像后面的足轻步兵一样脱下盔甲,甚至还敞漏着上身行走,因为他们的统帅,人称“西国无双”的立花宗茂也是全身披挂整齐,骑马走在灼热的阳光之下。
突然,前面迎面飞跑来一伙骑兵,立花宗茂一看,却是物见队的几个斥候和小早川秀包的几个家臣,刚好他都认识,前面的是横山景义,原是小早川隆景的家臣,后来被隆景派去辅佐小早川秀包了,这些人不是与小早川秀包一起的吗,跑这来干什么,难道全州那边有变?立花宗茂有种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
果然,横山景义一见到立花宗茂,就滚鞍下马,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大人,特遣队全军覆没了,秀包大人被高丽军俘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