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如有天助
当小早川秀包被稻田利吉生擒之时,秦川也陷入了困境,他这身大将的装束成了战场上耀眼的灯笼,许多倭兵不顾死活的朝他冲来,宋成的火枪手已经不能再开枪了,而是拔出刀冲上去和这些倭兵绞杀在一起。
秦川开了一枪,正在装填弹药,却看见几个倭兵闯过了火枪手的阻击,朝他冲了过来,几个亲卫准备上前拦截,其中一个亲卫拉住秦川坐骑的缰绳,想要让秦川退后。
秦川扔下火铳,拔出战刀,喝道:“让开!”随即两腿一夹马腹,马刺往后一刺,马儿吃痛,猛地朝前一窜,载着秦川就朝那几个倭兵冲了过去。那几个倭兵稍一愣神,秦川就已经冲到了他们跟前,一个挡在前面的倭兵来不及躲闪,被马撞到在地,秦川举起刀向右手边的一个倭兵头上劈去,那倭兵下意识的举刀格挡,却不料秦川的刀是当初李洸送给他的宝刀,岂是一般倭兵手中的刀所能抵得住,就听的“当”的一声,倭兵手中的刀断为两截,他的脑袋也被斜着劈开,带着一只眼睛的半边脸飞落下地,另外半边脸上的一只眼睛却还在发愣,然后扑的倒下。
其余几个倭兵赶紧拿起刀枪来攻击秦川,但秦川已经越过他们,朝着一个被倭寇打开的豁口冲去,秦川的旗手也纵马紧紧跟在他后面,那几个亲卫随后跑了过来,将这几个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倭兵砍到,追着秦川就冲了过去。宋成看见秦川发起了冲锋,大声喊叫起来,火枪手们也看见了秦川的大旗在往前冲,随即全都跟着呐喊起来,人人奋力向当面的倭兵冲杀。而这些能杀穿阵冲出来的倭寇,本来人数就少,又被火枪打倒了许多,这下就感到吃不住了,不由得朝后退去,很快他们的后退就变成了溃退,火枪手们追着他们就冲进了那几个被倭兵突破的豁口。
此时秦川已经冲了进去,他只觉得如林的长矛在向后飞驰,前面的倭兵纷纷给他闪开了通道,这些倭兵已经厮杀半天了,再也没有勇气和力气用自己的身体来阻挡飞驰的战马。高丽将士们虽然也很疲敝,但看到保民军的大旗在一往无前的挺进,顿时士气大振,他们就像重新获得了力气,纷纷呐喊着舍生忘死的向倭兵扑去,这时阵型变得散乱了,但将士们却将倭兵打得步步后退。
突然之间,秦川发现自己冲透了倭军的阵势,来到了离城门不远之处,他将坐骑兜了一圈,看见倭军军阵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阵后的一些倭兵开始四散乱跑。就在此时,倭军的左翼那边传来震天动地的高丽语言的欢呼声,秦川定住马,抬眼望去,却惊诧的发现那边的倭军丢下了兵器,正在成片的跪下投降。紧接着,保民军的欢呼声就像波浪一样传了过来,而秦川当面的倭军军阵中,一些倭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但他们也不再抵抗,另外一些人则本能性的掉转头朝后跑,企图跑进全州城,结果他们看见城门前立着的秦川和他身后的旗手,以及正在激烈厮杀的城头,就站住了脚,不知是该冲上去杀秦川,再进城去与高丽军继续厮杀,还是该就此逃跑,结果两三百的倭兵就在秦川和他的旗手两人前面逡巡不进。
秦川看了看战场,远处的倭兵就像被传染一样,从左到右,纷纷丢下兵器,他还感觉到身后那个旗手紧张得快要拿不住旗杆了,便一带马,缓缓走上前去,大声用倭语喊道:“尔等已败,何不速速弃械投降?再若迟疑,你们性命难保!”
倭兵们乍一听到面前这个高丽大将在讲倭语,都有些发愣,秦川又朝前走了几步,说道:“你们还能往哪里逃?城里已经被我军收复了,城外全是我军,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就赶快放下武器,如果负隅顽抗,即便杀死了我,你们能逃出生天吗?”
这时一个倭将大声问道:“你能保全我等性命?敢问你是何人?能管束住高丽兵士吗?”
“吾乃晋州保民军统领秦川,与你们作战的就是晋州保民军!”
倭兵一阵哗然,他们很多人在阵前都是听到了稻田利吉的喊话的,知道秦川是高丽军的大将,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一个武士提刀就要上前,却被那个将领呵斥道:“你想死,回去和高丽军拼命,吾还想活着回到家乡去!”
那武士还是不忿:“吉田大人,他可是高丽军的大将,斩了他,我军就反败为胜了!”
“八嘎,蠢货,没见他骑着马的吗?你一冲过去,他不知道跑吗?他一跑,我等就没活路了!”
“大人,难道就这样降了他?”
“他应该没骗我们,开战前喊话的那个武士肯定是我军投过去的人,这秦川既然能用我军的降人,也自会宽恕我等。你们等着,我上前去与他搭话,如果他不跑,就说明他真可以收降我等,如果他一跑,我等再做他想。如果我降了,你们众人也跟着降,听到了吗?”
“好吧,就听吉田大人的。”
于是这个倭将迎着走上前去,秦川将马站定,看着他,同时把手中的战刀放入刀鞘,这让那个倭将更是定下心来,他走到秦川马前十步远,鞠了个躬,说道:“吾乃小早川秀包麾下之侍大将吉田太左卫门,见过秦大人,我军败于阁下之手,在下自是心服。但我军将士心有顾虑,怕缴械之后遭到杀戮,如果秦大人能够对天发誓,保全我等性命,我等便诚心降服。”
秦川问道:“本官先来问你,你军自登陆以来,可曾对高丽百姓有过屠杀之举吗?”
吉田太左卫门说道:“我军登陆之时,前方道路和城池统为前面的我国军队所占,太阁有令,不抵抗者不杀戮,故沿途没有杀戮过百姓,只在锦山和全州这里打了两仗,所杀皆是高丽军士。”
“锦山的京观是怎么回事?是尔等杀俘吗?”
“没有,锦山之战是立花宗茂大人所部骑兵打的,立花大人从不杀俘,那些京观的人头,全是战死者的首级。”
“战场厮杀不算在内,好吧,本官可以发誓,只要你们诚心降服,本官定会保全你们性命,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吉田太左卫门一听,顺势就跪下了,并将战刀双手呈上,后面的倭军官兵一见,也纷纷将武器仍在地上,在地上跪下一大片。
城墙上,李洸和一众高丽官兵口呆目瞪的看着几百倭兵在秦川一人一骑面前跪下,李洸更是惊愕得合不拢嘴,半晌才喃喃的说道:“此人由小兵起家,能至于此,这是有天助之人啊!”
这时北门上还有两三百倭兵在拼死抵抗,当他们看到城下的数百倭兵跪降之后,便也相继放弃了抵抗,听仍高丽兵士上前将他们缴械。
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跑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尹衡,后面跟着的是小早川秀包,不过他的马缰绳被旁边的稻田利吉牵着。尹衡和稻田看见秦川面前跪倒的一大片倭兵,也是惊的下巴都要掉了,稻田看秦川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之火。尹衡赶紧下令骑兵将这些倭兵赶到一堆,四面看住,而跪下的倭兵看见了小早川秀包,暗自庆幸没有乱来,连主将都被生擒了,他们还打个屁啊。
尹衡等人来到秦川面前,下了马,小早川秀包也被稻田拽下了马,稻田喝道:“跪下,这位就是我军大将秦川秦大人。”
小早川秀包不情不愿的跪下了,先前跪在秦川面前的吉田太左卫门和那些倭兵一看,先是惊愕,随后一片哗然,最后却是跪得更低了。
尹衡对秦川行了军礼,说道:“禀报大人,倭将小早川秀包带到。”
秦川在马上看着正倔强的抬起头来望他的小早川秀包,这是一个脸色较为白皙的年轻人,在秦川的记忆中对这位小早川秀包并不熟,他实际上并非小早川隆景的亲子,而是毛利元就的第九个儿子,后因小早川隆景无子才过继给小早川隆景的。在倭国内战中,他为丰臣家立下许多战功,还获得了丰臣秀吉下赐的“丰臣朝臣”姓“羽柴”氏及梧桐花纹,内战结束后,随侍丰臣秀吉身前,深得秀吉的信赖,被称为“羽柴久留米侍从”(因其封地在筑后藩久留米城)。
在另一个历史空间里,小早川秀包参与了著名的碧蹄馆大战,他和立花宗茂一起作为先锋,与李如松的辽东骑兵展开血战,其部损失惨重,包括吉田太左卫门在内的数位家臣和家将都战死疆场,他也被打下马来,险些被明军俘获。当然在这个历史空间里,小早川秀包和他的家臣们大都做了秦川的俘虏,还有没有机会去参加碧蹄馆大战,就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