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苞谷
那古塔修筑在一处高地,北倚长江,黑檐青砖,七层八角,一看便知年代久远,破败不堪,月色下依稀能见塔顶塔檐上荒草丛生,早已是人迹罕至。师父和我从塔基小门钻进古塔,依稀可见沿着塔内壁有陡削的石阶盘旋而上,直至塔顶。
师父道:“这妙音塔修于大明万历年间,只比我年长一些,这几百年来我参与反清复明,或是寻觅闯王转世,每每路过江南,为躲避官兵和敌手,都要在这塔上小住几日,你看那上面的洞眼伤痕,大多数都与我有关,也算与我颇有缘分。”
他指着那塔内壁的一些小暗格,道:“那第六层的东侧第三个佛龛后面,有一个我的旧物件,你上去,将它拿下来给我。”
我知道师父拿东西是假,训练我的轻功是真。于是点点头,循着内壁的塔阶,侧着身子慢慢向上拾级而上,刚走十几步,不由得暗暗叫苦。
那沿着内壁修建的塔阶约只有二三十公分宽,一边临壁,一边则毫无扶手倚靠,湿滑不用说,塔阶上还有方便面盒、火腿肠皮、矿泉水瓶子等等诸多垃圾,看来也常常有游客爬上此塔,所以上到第二层、第三层虽然有些眩晕,倒也不算困难。
只是第三层之后的塔阶,便有一段已经塌陷,除非跃身跳过去,否则根本无法前行。又见那四层以上的塔阶塌陷较多,所以基本人迹不至,抬眼望去,只见沿着塔阶,每一层古塔内壁的不同方向,都有大大小小的一些暗格,有些是佛龛,有些是暗门,有些是通外的景窗,有些还镶嵌着砖雕,篆刻着碑文。那穹窿内顶,还若影若现的悬挂着几个黑影,不知为何,在风中微微摇晃。
我侧着身子走到那塌陷之处,见那塌陷的塔阶约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如果跨步跳跃,倒也有可能跃过塌陷处,只是如果脚下打滑,或是失脚跌落,那三层十几米的高度便是非死即残了。我低头看看师父,只见他正站在塔下,看似漫不经心的眺望北面的江景。
经历了刚才师父背着我在树顶和路灯上轻功跳跃,我的胆量倒也增长了不少,我一咬牙,助跑几步,纵身一跃,竟然轻轻松松便跳了过去。
我摸摸自己的腿,回望刚才的塌陷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实力?我的腿怎么这么有劲?以前体育课立定跳远,也没见自己能跳这么远啊?
只听见师父在塔下面幽幽道:“我帮你打通了督脉,加上你服用了红丸,内力大增,跳过这些台阶自然没有什么难处。”
我信心大增,拾阶而上,手脚并用,直接向那第六层而去。遇到几处大大小小的塌陷,我便抬脚跃了过去,一些砖阶被我踩得松动,瓦砾坠落在地。一直爬到那第六层,我辨别方向,来到那东侧的第三个佛龛。
那佛龛内有一个破旧的佛像,头部已经残缺一半,身体四周却非常光滑,一看就是常有人抚摸把弄的痕迹。我伸出手,在那佛龛四周摸来摸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物件。我心里好奇,双手再沿着那佛龛内的佛像摸去,手指却发现那佛像的背后,有一个凹下去的小暗格,暗格内,却有一个小纸包。
我心里高兴,伸手便将那小纸包掏了出来,只觉得纸包蓬松,我举手摇了摇,对下面的师父道:“师父,是这个吗?”
师父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是,你打开看看。”
我见那纸包乃是一层普通的牛皮纸折叠而成,用纸绳捆绑严实,还打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我心里好奇,连忙拆开纸绳,打开纸包,借着景窗上透过的月光一看,心里便觉得非常失望。
只见那纸包里面哪有什么旧物件,只是一小把黄色的苞谷米,只是好像是刚刚炒制的一般,散发着一阵爆米花一样的清香。
我拿着那纸包冲下面的师父招招手,道:“师父,里面只有一小把谷米。”
师父道:“就是这东西,我有大用,你要拿好,别洒掉了!”
我心里虽然疑惑,却知道师父一定有他的道理,正要收好那纸包里的谷米,下去拿给师父。却忽然心里有些异样,只觉得头顶上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好像望着我一样。
我抬头向那塔顶的黑色穹窿望去,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那塔顶的穹窿内顶上,悬挂着几个黑影,那些黑影的下方,都睁大着一对红红的眼睛,那些眼睛在月光反射之下,正在幽幽的瞪着我。
我吓得身上汗毛直立,不知道那些眼睛是人是鬼是物,鼓起勇气抬眼望去,那些眼睛也不退缩,就这样直勾勾的与我对视。
忽地几双眼睛的上方,都显出了一张红色的嘴巴,依稀可见嘴巴里白森森的牙齿,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吱吱”叫声,猛地闪动着漆黑的毛茸茸的翅膀,向我手上的苞谷袭来。
我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那些毛茸茸的黑影却将我团团围住,张开血口,抢食我手中的苞谷,我吓得惊慌四措,拼命扑打着围着自己的黑影,手中的苞谷撒落一地,却没有想到脚下有一处塔阶塌陷,脚下一空,便从那六层高的塔阶上摔了下去。
这时只听见空中“嗖嗖”几声石子的风响,那些黑影发出几声吱吱的凄厉惨叫,四下逃散,接着只觉得我腰上有劲,师父已经纵身上塔,拦腰接住了我,然后扶着我的腰身,将我拉了上去,站在在那塔阶之上。
我伏在塔阶上喘着气,惊魂未定,透过月光看那塔外,几个黑影吱吱叫着,闪动翅膀飞向远方,这才发现刚才袭击我的,是几只大蝙蝠。
师父道:“手被咬到了吗?”
我伸出手,在月光下看自己的手上,有着几个浅浅的牙印,有一个似乎有一些血痕,有些微微疼痛,摇摇头道:“应该没事。”
师父看看我的手上的伤口,皱皱眉道:“还是明天去打一针狂犬疫苗放心些!”
我看着手里的纸包已经被那蝙蝠扯得粉碎,愧疚道:“师父,那些苞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