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十年老粉
言九很少逛商场，一般都是有什么东西要买才来，买完就走，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他是第一次。
江寒显然也没有逛街的经历，不知道两个大男人在商场里瞎转是要闹哪样，不过他不觉得无聊，因为身边是他的小学弟。
这个商场很大，相对于他们一贯出没的高端商场来说，这里热闹得多，进门就被塞了两张宣传页，是里面的某某餐厅在做活动。
江寒随手卷了扔进垃圾桶，拉着言九去电梯旁边看地图，而后指着五楼问：“咱们去看电影？”
言九想：他们总不能真在里面逛到五六点再去吃饭，太傻了。
他点点头，跟江寒一起踏上扶梯，一边拿出手机瞅最近有什么新电影上映，一边主动问道：“你想看什么电影？”
江寒看着两人脚下，在扶梯到了楼上的时候提醒他注意，以免摔倒，同时道：“看你想看的。”
言九划拉着手机屏幕：“科幻片行吗？”
江寒见这小傻子路也不看，盲走，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摔了，只好扶着他：“国内的吗？国内科幻片就算了。”
“国外的。”言九上电梯的时候看了一眼，视线又转回屏幕上，在看场次和座位，任由扶着他的人改为轻轻抓着他的胳膊。
最近上了一部很火的科幻动作片，是一个系列的最后一部，前面的三部言九都看过，包括其他的各种独立电影，他还挺想看的，但是……
“下一场是四点二十分，只有最后一排和第一排的位置了。”言九努努嘴道。
“最后一排。”江寒毫不犹豫地说，听起来像是怀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想法。
不知道下一次出来是什么时候，也许院校都下映了，言九犹豫几秒，选定位置，买好了电影票，两人也从一楼到了五楼。
言九回头看了一眼，真诚发问：“我们为什么不坐直梯？”
江寒和他对视，无辜道：“不知道。”
随即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明明可以从一楼直接上五楼，却要乘坐扶梯一层一层地上，像两个傻子。
笑了一会儿，两人直接去了电影院取钱，江寒看了一眼电影名称，惊喜道：“你也喜欢看这个？”
言九转头看他：“也？”
江寒反手指着自己：“这里，十年铁粉。”
言九勾起唇角，也指了指自己：“同款十年铁粉。”
他第一次知道英雄电影的时候才九岁，跳级读了六年级，班里的小孩都在父母的陪同下看过，一到课间就讨论得热火朝天。
他们拿着各种相关的玩具，和小伙伴互相交换着玩，他就只能满眼羡慕地看着，放学后赖在小卖部，和里面的叔叔一起看完了生命里的第一部英雄电影。
那时候还看不懂责任与使命，只是幻想着也能遇到那样的英雄，带自己走出困境，像是一种精神寄托。
后来，那个系列的英雄电影每出一部，他都不会错过，当然，他没有去电影院看的条件，总是等院线下映后，在小卖部和老板一起看完。
时间一晃就是十年过去，当年的寄托变成了情怀，他也从九岁的孩子长成了挺拔的少年。
二十分钟的等待时间，言九和江寒从初代英雄聊到现在，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言九也稍微说了点小时候的事，听得江寒满是心疼。
检票之前，江寒去买了可乐和爆米花，将爆米花塞他怀里抱着，笑着说：“小朋友看电影就要吃爆米花，你失去的，我慢慢补给你。”
言九一愣，鼻尖忽然泛酸，慌忙垂下眸子，抓了两颗爆米花放嘴里，甜蜜的奶油充斥着口腔，将泪意逼了回去。
进入影厅，找到位置坐下，灯光按下去的时候，江寒忽然说：“小乖，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言九先是被这突然变换的称呼雷了一下，继而被他说的话震得心尖一麻，怔怔地看着他，连嘴里的爆米花都忘了嚼。
江寒用指关节刮了一下他的腮帮子，好笑地道：“小傻子，你打算把爆米花含出双脚，让它自动去你胃里吗？”
言九眸子一闪，无措地收回目光，动作极快地咽下嘴里的爆米花，拿起可乐喝了一大口，脸颊后知后觉地发烫，心也悄悄塌了一块。
江寒凑了过来，小声说：“我也想吃爆米花。”
言九把桶整个递给他，他却不伸手接，调笑着道：“你给我喂一个呗。”
言九瞪他一眼，犹豫了三秒，又做了五秒的心里建设，这才捏起一颗爆米花：“张嘴。”
江寒从善如流地张开嘴，想趁他将爆米花放进他嘴里的时候占点便宜，没成想，他家小学弟可精明，一颗一颗扔过来，手都不碰一下他的嘴。
“机灵鬼。”江寒嚼吧嚼吧咽下嘴里的三颗爆米花，本还想再逗逗他，但电影已经开始，他也就收起了多余的心思。
两个人的情怀，他们都看得很认真。
一路追过来的东西，总是比较入戏，言九起初还记得吃点爆米花，喝点可乐，随着剧情展开，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屏幕，爆米花和可乐早被遗忘。
接近三个小时的影片，他和江寒一句话没说，很多只有老影迷才懂的梗，听到整个影厅都在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最后一个大场面，新粉看到的是燃烧的特效经费，对于他们这样的老影迷来说，熟悉的人物一个个出来，那种震感无与伦比。
熟悉简单的台词，伴随着初代英雄的落幕，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影院里响起低低的抽泣声，不知何时，言九也已泪流满面。
陪了他十年的英雄，眼里再无神采，从此离开这个庞大的宇宙，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被一起带走，一股难以言说的空虚笼罩在心头，久久不散。
手心被塞了一张餐巾纸，言九擦了擦眼泪，转过头，江寒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冲他笑了一下。
明明电影院里的光那么暗，轮廓都不甚明朗，言九却觉得那笑容清晰可见，甚至有点晃眼。
就如他刚才说的那句“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一下子砸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是不一样的。
言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