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去捡垃圾
言九吃饭期间，慕西和护工小姐姐聊了起来，得知小姐姐正在自学编程以后，他便不搭理言九了，和小姐姐聊得热火朝天。
他天赋高，又有边翼指导，在小姐姐面前简直是奇迹般的存在，小家伙享受了一把被崇拜的感觉，拉着小姐姐去小客厅里“上课”。
言九吃好午饭，权少卿才收起手机，看样子准备谈正事。
“权少，你昨晚说的话，我认真考虑过了。”言九主动开口，直奔主题，“我答应，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权少卿一点也不意外，淡淡地说，“想再见见你的父亲吗？”
言九眸中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你找到他了？”
权少卿点头。
人在中南市，追债的人都能找到，他如何会找不到。
言九想了一会儿，说：“如果让他知道我在你手底下，只怕更会纠缠不休。”
人的贪念是无穷的，若能悔改，在外被生活折磨了这么多年，东躲西藏，早就幡然醒悟了，但他还是老样子，往后也只会变本加厉。
“这个你不必担心，你想见，我就让他来。”权少卿道，有点儿不近人情，“毕竟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不多。”
言九倏地抬眸看他。
权少卿笑了一下：“别这么看着我，搞得我像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一样，我的意思是，你们今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交集会很少。”
当然，若以后言九想见，他不会拦着，但是惹出麻烦来，他就不负责解决了。
言九松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见吧。”
十几年没见过的亲生父亲，那晚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就跟人打起来了，他真的很好奇，他是不是长了一副薄情寡义又刻薄无赖的模样。
权少卿给乔凯明打了电话，让他去安排。
下午三点，言九在病房里见到了他的父亲——言奇。
在言九模模糊糊的记忆里，言奇是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时时刻刻都精神饱满，有宽厚的臂膀，有爽朗的笑声。
然而，眼前这个人，瘦骨嶙峋，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天差地别。
佝偻的背让他看起来像七老八十的垂暮之人，一张皮包骨一般的脸上写满了风霜，眼神浑浊，行迹瑟缩，再不见当年的英俊与健朗。
言奇进来后没有开口问他怎么样，而是先打量了一遍病房，搓了搓手说：“都住上vip病房里，看来真的过得不错。”
这一句话，让言九瞬间后悔见这个人，他冷着一张妖孽的脸，问道：“这么多年，你有想过回家看看吗？”
这是言九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多少个午夜梦回，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成为被抛弃的那个人。
言奇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很快又消散，他说：“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当时还是个孩子，那些人不会对你怎么样。”
言九冷笑。
是啊，不会怎么样，可是过了天真无邪的那几年，他们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言九感觉自己心理素质够强大的了，却还是觉得一阵心寒，他又问：“昨晚你喊着我要跑的时候，想过他们会断我手脚吗？”
长期和他们周旋，他该知道那些人心狠手辣，扯开嗓子喊的时候，有过哪怕一丝的担忧吗？
言奇看了看他好端端的那只手，选择性忽略打着石膏的那只，不耐烦地说：“这不是没事么，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他曾经也是热忱善良的青年，但自从妻子死后，他便一蹶不振，染上赌瘾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些年，他一个人在外漂泊，提心吊胆，有上顿没下顿，再多的心性也都被磨平了，即便有愧疚，那也仅仅是一丁点，不值一提。
言奇心里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有那高达千万的债务：“住得起这么高级的病房，想来也不缺钱，你赶紧给我钱，要不那些人就要剁我手指了。”
他被抓到过一次，虽然没有丢失什么身体配件，但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他怕了。
言九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如果不给呢？”
“你是我儿子，给我钱天经地义！凭什么不给？！”言奇激动地说，想起被折磨的黑暗回忆，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言九，我生你养你，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否则，我就让那些人直接来医院找你。”
“养我？”言九嘲讽地反问，“你还记得你离家的时候我多大么？”
言奇没回答，暴躁地道：“你到底给不给钱？卡在哪儿？你给我，我自己去取，在哪儿？”
说着，他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将拍的片子和病历本等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没找到，他上手来搜言九身上的衣服口袋。
言九发誓，如果他现在能动，他一定一脚踹过去。
“一千万，”言九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火气，尽量平静地道，“我会替你还。”
狂躁中的言奇立马喜笑颜开，粗糙的手摸着他的脑袋：“真的？哎哟我儿子出息了，什么时候还？你动作快点，那些人的耐心可不多。”
言九厌恶地偏头：“你别碰我。”
他嫌恶心。
言奇这会儿特别好说话，闻言将手收了回来，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哎儿子，你到底有多少钱？先给我点。”
“让你拿去赌吗？”言九问，不等他说话又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替您还债，就当报了你生我的恩情，从今以后，你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一分钱。”
他原本还抱着一点希望，想着如果他父亲回头是岸，那么他就给他一笔钱，让他安享晚年，可他错了。
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一丁点善意。
言奇的脸眨眼间又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你要和我断绝关系？言九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既然是我的儿子，赡养我就是你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