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我会试试
明明顾子星才是那些肮脏手段下最大的受害者，她为此付出了生命，不得善终，
那些寄生网络肆意疯癫的人，凭什么对似是而非的事实指手画脚？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骂得理直气壮？
权少卿真的很想，想顺着昵称找到每个人，撕烂他们的嘴，让他们知道无责任辱骂的代价。
“他们有病，心里不健康，脑子不健全。”慕相宜安抚着他的情绪，“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跟那些只会躲在网线后面的loser一般见识。”
“我讨厌他们，我恶心他们。”权少卿小孩子似的，浑身都透着不服气的气息。
“应该的，他们就是让人恶心。”慕相宜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护短护得令人发指。
权少卿哼了一声，把脑袋埋在她颈窝，半晌不愿意抬起来，像个终于找到归宿的流浪者。
慕相宜不厌其烦地拍着他的背，将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几遍，感觉到他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才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
在门口站了这么久，却没人上前来打扰他们，慕相宜大概能想象到秘书室探头探脑却又没胆子上来问一句的场景。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稍稍退离权少卿的怀抱，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带到屋里，用脚勾过门关上。
方才被他挡着，她没看见总裁室里的场景，现在一看，简直是灾难片现场。
慕相宜垂眸看了看地上堆积如山的碎片，肉疼地说：“这都是人民币啊！”
他的办公室里摆了许多装饰性的摆件，每一个都价格不菲，现在全部碎成了渣渣，有几个碎得不那么彻底的，也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慕相宜蹲在地上扒拉了一下她喜欢的一个玉器碎片，仰起头说：“少卿，你这么败家，我压力很大啊。”
权少卿将她拉起来，绕过碎片走向沙发，坐下后把人抱在怀里问：“你有什么压力？”
慕相宜搂着他的脖子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假设虎跃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得养着你，可是……”
她环顾了一周乱糟糟的办公室，为难地嘟着小嘴说：“我怕养不活呀。”
权少卿亲了亲她的嘴，歪头靠在她肩膀上说：“你在身边的话，我的破坏力为零，给我点饭吃就好。”
他太了解自己，若刚才她没有及时赶到，现在的他，一定到了权家老宅，说不定已经因为愤怒与憎恨弄死了权正宁。
但那之后呢，等待他的是牢狱之灾，没有未来的未来。
“可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慕相宜抬起他的脑袋，认真地盯着他的眸子，“你要学会自己控制自己。”
心中的梦魇是任何外力都无法祛除的，她能稳住他一次，可谁知道那些人还有什么刺激他的办法。
他一直不去面对，一直选择用逃避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万一哪天她也没办法了呢？眼睁睁看着他毁掉别人再毁掉自己吗？
不，她做不到。
她不希望他放下仇恨，不会劝他回头是岸，可她不想他折磨自己。
造过的孽都该有报应，她不想他完成那一切之后，收获的是一个残缺不全的权少卿，她不要。
权少卿不想谈论这个问题，避开她的眼神，薄唇拉成了一条线。
“看着我。”慕相宜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犀利地问，“权少卿，你要一直当懦夫吗？”
权少卿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古水无波，明显是不配合的态度。
慕相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寻思着怎样才能让他主动地去想那些过往。
这个过程可能很痛苦，但自虐一次就够，以后他就不用再被它们支配，不用拼尽全力压着，时时提防它们找到机会出来作乱。
权少卿见她不说话，心中有些忐忑，琢磨了半天才小声问：“小相宜，你是不是对我挺失望的？”
因为他真的很胆小，不敢去尝试让自己解脱出来。
她若回答“是”，他应该也不会感到多意外，可会心痛的吧，那么爱的人对自己失望透顶。
然而，他的小相宜，从来不会在他不安的时候往他心口上插刀子。
慕相宜双手捧着他的脸，不让她的视线逃离，郑重地说：“我是心疼，刚才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疼得要窒息了。”
权少卿心口猛地一震，错愕地看着她，明明那么小的声音，他却觉得震耳欲聋。
“这里，”慕相宜拉着他的手按在了左胸口，“很小很小，能装的人太少，我不想要里面的人有一丁点痛苦，一点也不。”
权少卿怔怔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有那么一刹怀疑自己听不懂人话。
“别人的错误，我们就惩罚别人，不用原谅那些罪孽，因为是罪有应得。”慕相宜缓缓地说，极尽温柔。
“可是，我爱的人那么酷，为什么要给他们看笑话的机会？我爱的人那么好，怎么可以不幸福到最后？”
权少卿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些简单的字眼组合在一起，能有如此大的魔力，让他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他口舌伶俐，却突然间有种丧失语言功能的错觉，眼底全是一个人的身影，把心也撑得满满的。
好半晌，他才言语匮乏地憋出一句：“小相宜，你好会说情话哦。”
慕相宜搜肠刮肚半天，好不容易才酝酿出这么好的气氛，让他一句话就给冲散了。
她无奈地勾了勾唇，手指在他颊边打转：“是呀是呀，你要不要拿小本本记下来？”
权少卿扬起唇角，动情地说：“记在心里了。”
慕相宜努努嘴，心道：行吧，光知道是情话，思想教育白搭了，任重而道远啊。
“我答应你。”她正在心底叹气，就听权少卿如此道，“我会试试。”
这其实是个非常艰难的过程，因为过去的他靠药物控制，而今后，他要在那些不堪与凌乱里靠着自己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