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无价之宝

哗啦——

一盆水兜头浇下来，即使是大夏天，慕相宜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的双手双脚被绑住，黑白两色的衣服上蹭得全是灰，水从头顶顺着脸颊淌下，模样狼狈不已。

慕相宜甩了甩头，抬眸打量四周。

目测是个废弃工厂，放着一些表面锈迹斑斑的铁桶，老旧的桌子腿椅子腿遍地都是。

刚才泼她冷水的人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慕相宜动了动，挣扎着想站起来，奈何高跟鞋太碍事，腿上的绳子捆太紧，没成功。

这破工厂，一看就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自救有点难度，希望安盛楠能发现她被绑了吧。

慕相宜挺乐观地想，扬声喊了一句：“喂——有人吗？绑匪大哥，出来我们聊聊天啊。”

话音刚落下，一名戴着头套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水。

“又要泼？”慕相宜瞪了瞪眼睛，“我已经醒了，大哥你别浪费水资源。”

男人将水放在她身边不远处，嗓音怪异地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慕相宜颇为冷静地道：“杨海岩都被监管了还这么有能耐，看来是我太低估他了。”

男人蹲下，手指捏着她的下巴，重复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刚才一盆水把我记忆都快浇没了。”慕相宜从容不迫地说，“大哥，你是杨海岩的人还是他雇的人啊？”

男人没回答，估摸着在思考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不是我吓唬你，我既然敢把杨海岩送到今天这个境地，手里掌握的东西肯定不止披露出来的那么一点。”

慕相宜不急不缓地说，好像自己才是绑匪。

“他已是强弩之末，没机会翻盘了，你还为他卖命，到头来他往监狱里一蹲，所有财产被查封，你连点辛苦费都拿不到。”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冷笑一声，怪异的嗓音听着有点瘆人：“你这张嘴倒是利索。”

“好说。”慕相宜浅浅一笑，仿佛不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

男人没说话，似是在等她发挥。

慕相宜心知就算说不动他也得拖延时间，以增加自己获救的几率，嘴上闲聊一般问：“大哥，你成家了吗？”

男人哑巴了似的，就捏着她的下巴不说话。

慕相宜觉得自己下巴都快被他捏脱臼了：“大哥你放放手行吗？我下巴疼，一会儿说不了话了。”

男人收回手。

“说实话，为了一份可能拿不到的酬劳错失我开的价，我都替你不值。”

慕相宜如此说，满脸都是惋惜。

“哦？你打算给我多少钱赎你自己？”男人饶有兴致地反问。

“按我的想法呢，我是无价之宝，多少钱都赎不了。”慕相宜说，手在身后试图解绳子。

“不过现在是你说了算，不如我们先回市里，找个咖啡厅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你天真得可爱。”男人哼笑一声，一把拽住了她身后的绳子。

慕相宜暗道完蛋，正要继续插科打诨，却听男人复读机一般重复刚才的话：“我再问一次，你都知道些什么？”

慕相宜想了一会儿：“太阳东升西落，地球自转一圈是一天，公转一圈是一年……”

“跟我装傻？”男人问道，却不给她回答的机会，抓着她头发就把她脑袋往水里按。

慕相宜条件反射地憋气，可她都快把自己憋死了，脑袋还是被按在水里。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大脑的思考变得迟缓，对于周遭的感知变弱。

慕相宜张大嘴，想吸进足够的氧气，却只是呛了一口水，让她的肺部火辣辣地疼。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溺死的时候，男人抓着她的头发往上一提，她的脸离开了水面。

慕相宜像个瘾君子一样，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她鼻腔嘴巴，她才终于觉得活了过来。

“说吧，你们查到的，所有事。”男人依旧压着嗓子，语气恩赐一般。

“我要不说，你能把我溺死吗？”慕相宜脸色苍白地问。

男人头套下的眉头一皱，声音带了几分狠厉：“你可以试试。”

说着，又把慕相宜的头按了进去。

她不知道杨海岩怎么派来的人，不确定说了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前功尽弃，会不会让安盛楠也陷入危险。

慕相宜混沌的脑子缓慢地闪过诸多想法，最后都汇成三个字：不能说。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时高时低，慕相宜不记得自己被他按进去了几次，只觉得肺里和耳朵里灌满了水。

痛苦的折磨里，她抽闲地想：那盆水是不是被自己喝完了。

慕相宜咳一下都觉得五脏六腑得撕裂，暗暗下决心以后不游泳，万一抽筋，溺水的滋味可太难受了。

男人一直在说话，慕相宜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空泛，最后远去，丁点痕迹也寻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