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折
第二天上午,我接了冯媛回寝室。
这姑娘自从知道自己将成为我的舞蹈老师后,兴奋的情绪从昨天维持到今天,见到我后,满眼都是跃跃欲试。
希望她在教过我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不会失望,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知道的,不,主要是别被气疯,那样我就罪过大发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又搬回寝室的林紫恰好不在,我偷偷松了一口气。
冯媛把她从医院背回来的包,扔到床上,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要开始她伟大的教师经历。
我是无所谓了,我去找冯媛的时候,就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
就如冯媛所说,我们怎么都是道门抓鬼世家出身的,冯媛的心理承受能力肯定比以前教我跳舞蹈的老师强出许多的--冯媛可是见着黑风老妖怪都没晕的强人。
我越发觉得冯媛在教我的过程中,不会落下心理阴影后遗症什么的。
为了让我知道什么是小四步,冯媛用电脑放了一段配乐,先在我面前跳了一段,一边跳一边说:"这是开头的一小部分,后面的其实和这种大同小异,就是变换几个节拍,到后面有一个和男搭挡合跳的地方,你注意点儿就行,那里有几步还算是难的,不过,像我们道门中人,见过施法步阵那种大场面的,这些都是小儿科了。"
我艰难地笑了笑:"……"
冯媛可能对我产生了什么误会,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见过那种大场面,在半个月前,我还是坚定科学单一性的门外汉呢。
等着冯媛跳完,她又把音乐重复放了一遍,让我跟着试试踩点,这可真是为难我了。
我硬着头皮上,也不知道我走的那几步是不是真的挺不堪入目的,我清楚地看到我跳完后,冯媛的嘴角抽搐得仿佛整个人踩上了电门。
好一会儿,冯媛才频频摇头说:"不行啊,你这样不行啊!"
"是,是,我也觉得跳得不好!"我自觉理亏,连忙承认错误,"我改,我马上改!"
可能是我的态度还算良好,冯媛的情绪没有太崩溃,她耐着性子重放音乐,准备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一起跳一次,用她的话来说是找找感觉。
和冯媛手拉手一起跳时,我的神经紧绷到了最高点,可能是过度紧张的原因,我发挥得还没有第一次跳的好。
这还不算什么,因为我们两个是面对面、手拉手一起跳,我光荣地在踩了冯媛一次脚、冯媛忍着说没关系,又踩了第二次脚,冯媛继续忍着说没关系,第三次脚,冯媛扭曲着脸说没关系,第四次脚……
"送我去医院,我觉得我的脚背骨折了!"
我抚着头上的冷汗,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好像忘了,我是今天早上刚把她从医院里接出来的啊。
"快,别发呆,送我去医院,我觉得我这一次比上一次被黑风老妖袭击伤得严重,快……"
冯媛疼得呲牙咧嘴,不停地催促着我。除此之外,她的神情还算镇定。
我完全不知所措,好在我还知道我有一个哥。
我抓出手机给夏小白打了一个电话,"哥,你快来,冯媛受伤了!"
夏小白本来还睡得迷迷糊糊,被我的电话吵醒,还有一点儿不高兴,听我说冯媛受伤了,立刻来了精神头,"妹,你说啥,谁受伤了,是不是又有一只黑风怪出现了,你别怕,哥马上来,我夏小白斩妖除魔的时候,终于到了。"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哥大约是只戏精。
最后,还是这只戏精把冯媛背去了医院。
没来医院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冯媛夸大其辞了,哪怕她疼得哼哼一路。
我怎么可能把她的脚踩骨折呢?我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六七、体重九十斤不到的娇花,哪来的那种力气,可是到了医院之后,医生在看过冯媛青紫红肿的脚背后,果断给开了一张拍片子的申请单,狠狠地打了我的脸。
"好像是骨折了,要拍过片子才能确诊,你是她的家属吧,交钱后带她去ct室。"
医生把申请单塞到夏小白手里时,夏小白的表情还是懵的。
好一会儿夏小白才反应过来,狠狠瞪了我一眼,"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许跳舞、不许唱歌,你忘记陈老师了吗?她现在还间歇性昏倒呢,这么大的教训你怎么就记不住,怎么会还犯呢。"
我羞愧的不行,脸面都没地方放了,噢,不,我都没有什么脸面可说了。
冯媛坐在椅子里,缩得像一只鹌鹑似地看着我们兄妹,目光晦暗不明,看得连我都不确定她在想什么呢,大约是恨死我并在心里画圈圈诅咒我一百次了。
片子的最后结果显示,冯媛的左脚背有处软骨轻微骨折了。
还真是骨折了,我崩在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彻底断了。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呢?我不过就是学个跳舞,不会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把洪荒之力都用了出来吧?还把人脚踩骨折了……
冯媛早上才从医院出来的,中午都没过完呢,又住进了医院。
我愧疚得都不知道怎么好才是了。
冯媛躺在病床上,打着石膏的脚吊在床脚,她一边啃着夏小白给她买的苹果消气,一边诚恳地提出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提议,"别不好意思,你拿着我骨折的病历去你们系请假吧,我给你做证,你确实是学跳舞把我踩骨折的,他们一定会给你准假的,毕竟他们也不好放你出去再祸害别的学生了。"
还没等我这个当事人说话,坐在床头边给冯媛扒桔子的夏小白及时补充道:"我的想法这一次和冯媛不谋而合,你可别再去祸害人了,为了你们班级、你们系、你们学院,甚至你们大学的和谐稳定,你就不应该参加什么舞蹈活动。"
他们两个以为我想啊?我这不是被邵红那个碧池逼得没办法了吗?还我拿着冯媛的病历去我们系里请假,只要我敢把这件事稍稍透露一点,邵红那个碧池就敢把这件事发酵到整个学校人人知道,我可不想我大学都快毕业了,还晚节不保,落了一个把柄被全校人嘲笑。
如果有可能,我都想替冯媛骨折了,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去参加什么校庆,跳什么小四步了。
还有,夏小白为什么那么积极地侍候冯媛,又是买苹果、又是扒桔子,他是怕冯媛借着这次受伤,碰瓷到我们家去。
毕竟,上一次被我舞蹈水平伤了的陈老师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院,我们家为此赔付了三分之一的积蓄,害得全家有一段时间几乎是吃素的,连着鸡蛋都不舍得买。
冯媛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小青,你和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用跳舞的独特步法,把之前那个黑风老妖怪踩成球的?"
上苍啊,为什么冯媛的奇葩想像力没有因为她脚被我踩骨折而一起骨折了呢?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