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兄弟算什么帐
我和重光僵在重光问我的那问题上了,不知是他与我开的一个试探性的玩笑,还是真有那个意思,就是为了留下我与他斗嘴,他大约是自言自语说够了。
这是一个比之前都难以回答的死亡性问题,我沉思了很久都没敢开口,答案是不必想的,就是怎么个说出来,说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了。
眼看着是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重光的耐性其实是很有限的,他已经频频向我看来,给了我充分的暗示,我的心连续地下沉,感叹着该来的总会来,浪费了多少脑细胞保命,最后还是逃不过被掐死的一劫。
就在我硬着头皮,准备将答案说出口时,我的上方,准确地说是石室的上方,传来了长琴的声音。
“重光,我知道你在,是男人就不要藏起来,不要愧对龚家这个姓氏。”
长琴嘶吼的声音,从石室的外面一层又一层的传进来,声音沉稳有力,却又暗藏着焦急。
只是这远远地听了一声,我的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长琴,我的长琴,我怎么舍得和他分开呢,哪怕我的生命只剩一天、只剩一个小时、甚至只剩一分钟,我也是希望能和他在一起的。
我的眼泪流出后,我的答案不言而喻了。
重光气得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口自言自语道:“谁承认自己是男人了,哼,我是雄性蛟人鱼,谁说我姓龚了,那是你的姓,你怕是忘记了吧,父尊让我随母姓了。”
我:“……”
听到这些自言自语,我已经拿重光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这位脸上长的一定不是脸皮,而是鱼皮,够厚。
“重光,你出来啊,你不是找了我十几万年吗?那就出来好好打一场,躲起来算什么英雄!”
长琴激将的喊声再次响起,震得石室上方的石头也跟着震颤起来。
有了上一个石室被震得掉渣的经验,我连忙闭上了眼睛,很怕那个石头渣掉到我的眼睛里。
“最讨厌这种有事没事就喜欢吼的,有本事找到我啊,吼这么大声,算什么本事。”
重光自言自语的本事,我也是佩服了。
这种自我安抚的精神,简直比阿q还阿q,一点儿没有刚把我掳来时的那个阴暗妖娆的气势了。
“那什么……你要是打不过长琴,就抓紧带我出去认个错吧,你们是亲兄弟,又久别重逢,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保证帮你求情。”
单冲着重光对我的所作所为,我觉得我的话已经仁至义尽了,总在石头缝里龟缩着也不是办法啊。
“不会把我怎么样?你没看他刚刚揍我时的样子呢,我真恨自己一时心软,没有及时放灵泉淹死他。”
说到这里,重光就是一脸郁闷的表情,趴在我身上的海之蓝鱼尾巴拍得更欢实了,拍得我敏感的身体一阵阵的战栗。
真是一万匹草泥马啊,明明不能动,却还能发抖战栗,这具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般的身体,到底是肿么了啊。
长琴在外面叫嚷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近得好像就站在我和重光所处的石室上面了。
重光比我更先意识到这一点,他直接伸手捂了我的嘴,怕我发出动静来,还伸手做了一个掐死我的手式威胁我。
这个人刚刚还说要保我长生不死呢,眨眼间就变卦了,就说傲娇男说的话信不得吧。
我被他的手紧紧捂着嘴,根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体又不能动,想提醒在石室上面的长琴,都是做不到的。
这一刻里,明明我们两个仅有一壁之隔,却仿佛隔了天涯海角,说来真是很可悲的一件事啊。
我不能给以提示,正心急如焚,在石室上方的长琴也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一直站在石室上面,没走。
我听到他问陶老族长:“有没有找到陶祝和莫晴?”
陶老族长的声音很是沮丧,“没有,太子殿下可找到夫人?”
“也没有,但是本尊感觉得到,本尊已经离青青很近了。”
当然是近啊,我就在你的脚下啊,麻烦你跺跺脚,你就能感觉得到了。
“没想到灵泉下面,竟是如此广阔之地,老朽所在的部落和混沌部落,当年共用灵泉水多年,竟从未发现灵泉下面的秘密,老朽实在惭愧。”
陶老族长用‘广阔之地’来形容重光的地盘,还是不够贴切,看重光带我躲藏的一个又一个密室,可见重光是把‘狡免三窟’这个成语发挥得淋漓尽致了,三窟哪里够,他这是发殿出来不知多少窟来了。
“这不怪你,重光擅于在水下打洞,他是上神,经营自己的巢穴宫殿,若没能经营出属于自己的独特造型来,也对不起他自己花用的心思了。”
长琴说的话,明面上好像是在劝慰陶老族长,其实暗里是对重光的一种肯定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上神的宫殿是你想发现就能发现、想进就能进的吗?
“这宫殿实在太大了,又一洞套着一洞的,要不要老朽回一趟部落,叫一些部落中的青壮过来,一齐帮着寻找呢?”
陶老族长的提议,长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这毕竟是重光的府邸,有太多闲杂人等入内,于他名声也不好说的。”
重光都闹成这样了,长琴还是护着他的,这就是亲兄弟啊,一点不想一想重光总是这么胡闹,哪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与我挤在一起的重光,在长琴站到石室上面时,已经把与我视线相对的头挪走了,我现在看不到重光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亲口听到他哥哥这么维护他,他会怎么想。
“还有一事,我想问问陶老族长,是重光亲口与陶族长说的陶祝和莫晴是他劫掳来的吗?”
长琴问陶老族长时,语气里充满了质疑,他好像很不相信他的弟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真不知道,在我眼里有点变态的重光,是哪里给他哥哥自信的。
“是,小儿是这么说的。”
提到这件事,陶老族长回答的语气,自带势弱三分,“小儿如果不是听信了重光上神劫走祝儿和莫晴的话,如何肯做那种丧失原则的事情,对不起太子殿下,对不起夫人。”
陶老族长说的这翻话自带愧疚,以我前几次昏倒进入的梦境中,就有这么一个片断,就是重光趁着长琴翻开饕餮陶氏一族祖谱时,把我敲晕劫掳走,陶老族长赶到时,怒扇了儿子陶族长一个嘴巴,两方一联想,我也猜到陶老族长这句‘对不起’到底是为何了。
我是不怪陶家两位族长的,相对于独生继承人陶祝和自己的妻子莫晴,我就算背着太子长琴夫人的名头,毕竟不是他们的亲人。
他们在可以的情况,自然愿意捧着我敬着我,可是当危险真正来临时,任谁都会第一时间护着与自己有血缘的至亲的。
不说他们,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人之长情,我能理解。
“重光是本尊的弟弟,自幼一起长大,他做事难免恶劣,擅于摆弄个恶作剧什么的,但你们饕餮一族向来受我龚式一族僻护,他或许会制个障眼法,用灵泉为难为难你们,但真正出手伤害你们的事,他应该不会做的,毕竟他自己也有一半神兽的血统,又身处上神,还是心有怜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