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漫长的一天（9）
这一段字迹非常模糊，就像是被雨水打湿了纸页，将中性笔的墨色字迹变得氤氲起来，像是一片云遮雾罩。
不得不承认，当胡蝶将这一段字迹分辨出来的时候，她内心还是相当震撼的！
接下来，于倩在日记里写道，我发现胡蝶最近变得有点神神叨叨，尤其是林云那件事，我觉得不可原谅，她怎么能诅咒我喜欢的男人呢？真是不可饶恕！
胡蝶看完这段日记，将泛黄的纸页翻过去，发现接下来都是空白的纸张，不再记录任何心情或者当天发生的各种琐事细节。
胡蝶试探地将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居然不是空白，而是写着一行小字，福利医院王医师，电话号码是8686234这样。
胡蝶的心情骤然间变得沉重起来，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难怪之前于倩在公司里说，原主当初差点跟于倩闹到决裂的地步，胡蝶一直猜不到事情其中的原委，却不料，原来是因为林云这件事？
林云死了，给她们留下一大堆难解的谜题，甚至将胡蝶变成警方那边锁定的第一号凶案嫌疑犯，还有于倩被重置的问题，公司财务助理曹静异常的举动。
胡蝶将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仔细调整一下日记本在书架上的位置，然后她蹑手蹑脚地离开于倩家，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偶尔碰到一个中年阿姨。
中年阿姨戴着耳机，正在听戏曲节目，看到胡蝶这个陌生女人出现在小区里，她下意识地问道：“你，你是哪一楼的？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胡蝶立即轻咳一声，掩饰一般笑道：“哦，我来这边拜访我的朋友。”
中年阿姨眼神蓦地一闪，提醒道：“最近城里不太平，你小心点。”
胡蝶眯了眯漂亮的杏眸，第一反应就是，莫非这个中年阿姨也被唤醒了？
然而下一秒钟，中年阿姨就自顾自地掏出一个专门用来听戏的便携式音响，一边听着一边嘴里发出唱戏的声音。
胡蝶暗道，看来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并非每一个人都是被系统唤醒的？
胡蝶从于倩居住的小区离开，第一时间赶回公司。公司的大门开着，并没有上锁，负责保安工作的大叔坐在休息室里，正在喝茶。
茶水热气腾腾，一团白色水雾在上空氤氲缠绕，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胡蝶从休息室经过，嗅到这股茶香味，骤然间觉得周围的一切如此真实，如此坚实。
稳定的秩序，坚固的法则，难以撼动的世界观。
胡蝶的脚步滞了一滞，然后那个保安大叔突然端着茶水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道：“是胡蝶啊？不是已经下班了？我刚才看到你回家去呢？”
胡蝶态度冷淡地回道：“哦，我忘了关电脑，电脑里有正在操作的报表。我得回来将电脑关闭，万一系统出了问题，我辛辛苦苦做了半个月的报表会被系统格式化的。”
保安大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在胡蝶转身欲走的时候，他突然又喊住胡蝶：“等一等！我刚才好像看到总经理带着两个警察回公司了。最近城里不太平。你自己小心点。”
又是一个提醒自己小心点的路人甲？胡蝶愈发觉得有点古怪。
胡蝶来到办公室，环顾四周，加班的职员很少，零零散散大概也就四个。
于倩的办公桌就在隔壁，胡蝶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然后将之前盗取的钥匙串小心翼翼地藏在她的办公桌抽屉里。
放完钥匙，胡蝶踩着小碎步，像一只猫一样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却不料，办公室的门陡然间被人推开，然后两个警察在总经理的带领下走过来。
总经理依旧神色肃穆，口气透着几分沉重：“胡蝶！林云那件案子，警察已经找到一些新的线索，他们要来搜查，顺便跟你谈一谈。”
电光火石间，胡蝶迅速敛去眼中的震惊之色，重新变得平静乖巧起来。
“好吧！既然警方要逮捕我，我只能乖乖配合了。”胡蝶无奈地耸耸肩。
总经理示意胡蝶跟着两个警察一起离开，然后总经理亲自奉陪，一直将胡蝶送到商务大厦的一楼大厅门口。
“明天你可以不来上班。”总经理对原主的印象还算不错，就是一个恪尽职守、做事勤快的公司普通职员，也不至于刻意刁难对方。
胡蝶微微点头，然后乘坐警车，安静地坐在后排位置上。
正值晚上七点钟，天色昏暗，阴云密布，将夜幕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漏出半点星光，月亮早就遁了，不见踪影。
城市里亮着稀薄的万家灯火，街边的路灯散发出一团团氤氲的昏黄色光芒，这样看起来丝毫没有那种光明笼罩的感觉，反倒是愈发云遮雾罩，云里雾里一般。
胡蝶一直安静地坐着，直到前方那个男警察打开一个专门用来搜索身份证明的机器：“你是叫胡蝶，住在万州市紫薇花园，一个老式的小区，大概有五十年历史之久。你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你常年一个人住在家里，大学毕业于万州，目前供职于惠美公司，专业学的是商务会计，在惠美公司人缘很好，但是性格有点木讷，不太懂得相处之道。去年会计部准备提拔一个财务助理，你本来有机会，但是因为一个细微的工作失误，你失之交臂……”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冷潇，是万州警察局重案组的一名探员。”
听到冷潇的描述，胡蝶点点头，态度冷淡地回道：“看来你们已经详细地调查过我。”
冷潇看起来神色严肃，带着一点公务人员特有的谨慎：“嗯，我们警方这边本来就有人员备案，整个万州市的居民资料，应有尽有。”
冷潇举起手中的内部机器，回道：“呐，你的身份证明，你的学习和工作经历，还有你的恋爱具体情况，都在这个系统里面记录着。”
胡蝶对这种警方内部的信息搜集渠道和大数据分析并没有什么兴趣，依旧冷淡地回道：“这么说起来，你们怀疑我是林云凶杀案的头号嫌疑犯？”
冷潇将机器收起来，放在警车前置的抽屉里，然后打开车载的空调。
“你觉得暖和么？”
胡蝶顿时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关心，而是一种例行的对话流。
“还可以。”胡蝶将车窗关起来，免得空调暖气逸出去。
“我们刚开始没有怀疑你，在林云凶杀案的现场，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作案工具，也没有任何指纹足迹之类的物证。经过警方的技术分析，基本上可以确定，林云的死因应该是属于一种比较特殊的药物反应。”
“什么意思？”胡蝶顿时吃了一惊：“难道林云死前磕了药？”
“我们今天给林云的尸体做了法医解剖，发现他的肠胃里面残留着一部分药物。这种药物是用来助兴的，服用过量的话，会产生大量的幻觉。”
冷潇迟疑了一下，伸手搭在座椅上：“本来这件案子的初步结论就是，林云可能在昨天夜里服用大量药物，导致幻觉加重。但是……仅仅只是幻觉的话，根本不可能致死。”
“嗯？”胡蝶眯了眯明媚的杏眸，神色变得晦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