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鳞片
第十二章鳞片
我心说我怕了吗?不由就有些叹息,总被人看扁这种感觉毕竟是不好的,但我此时此刻的任务不是去辩驳自己的胆子有多大,要解决的是一个集体问题,所以我得继续大义凛然下去。
战术手电的射出来的光线过于集中,并不利于在甬道这样的环境中近距离使用,于是我调整了一下手电的光圈,让甬道的墙壁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相对集中但又很柔和的一个大光圈,这样基本能够满足我观察墙壁上的大部分细节。
但出现在光圈范围内的景象使得我和白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怔住了,我本以为可能需要十分细致的观察才能发现点什么,可是事情根本没那么复杂,在战术手电的照射下,我很容易就看到光圈范围内的墙壁上竟然发出了一种十分特别的反光。这种反光不算强烈,但是很有特点,有一种层次感和排列感,像是某种黑紫色的金属片按照某种规律排列在一起,而且这片反光的区域真的呈现出一种缓缓蠕动的状态,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我应该不止一次见到过这种状态,可又无法一下子想起来这东西究竟在哪里见到过。
“这是些鳞片,就是这些东西在动。”白狐看着墙壁满脸惊讶地说道。
我正看着这些蠕动的反光出神,几乎有一种被催眠的感觉,正在这时候白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使得我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我想表达自己想到的一些猜测,可一时间的震惊让我无法立刻正常使用自己的语言。
鳞片、缓慢蠕动……这是蛇类生物的特点!
难道堵在我们四周的墙壁是由一条或几条体型巨大的蛇围成的吗?果然有套路!
我一边看着光圈下里面鳞片一样的东西不断蠕动,一边告诉我自己,这个结论太过于仓促了,也很难让人相信,哪里会有体型跟墙壁一样的高大的蛇类生物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或许这只是某种障眼法,是有人在墙壁上贴上了这些类似于蛇类生物的鳞片,加上手电的光线的不稳定性,因而造成了我们视觉上的错乱?
可是这么想着,另外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杂毛是用手去触碰了这里的墙壁之后才说墙壁会动的,这说明墙壁会动这个结论并不仅仅是限于视觉上的推测。我又把手电光照向了我们头顶,经过再三确认,头顶上手电照出来的光圈内没有任何鳞片状反光,凹凸不平的石头材质很容易辨认。
这一回事情大了去了,我回想起我们之前在甬道内似乎永远都跑不出去的整个过程,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十分可怕的景象:四个人在黑暗的甬道中想要追赶前面的人,而所谓的甬道,实际上并不是一条固定不变的路线,可能从进入甬道的初期或者是从甬道的某一段开始,我们在不经意之间就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是由某种长满了鳞片的生物围成的,我们跑过的地方,都是这种生物制造出来的,所以很有可能出现的一种情况是,我们四个人无论如何都跑不出这条“甬道”了,因为这是一座活的迷宫,没有一个固定的出口,只要这种长满鳞片的生物体型足够大,那么随着这种生物的移动,我们脚下就可以不断出现新的道路,而且永远都走不完,尽管我们很有可能只是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来回打圈。
我把这个结论跟白狐说了一遍,白狐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们明明是跟着前面的脚步声追赶他们的,如果这算是一种机关的话,你那个老同学总不至于跟我们一样也跑不出这条甬道,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可能就追错了方向。不过问题又出来了,你说出现在我们前面的脚步声到底是谁的?”
白狐的问题也是造成我决定停下来的原因之一,现在回想起来,仅凭前面的脚步声我们就一路就追了过来,实在是太莽撞了。我们听到的脚步声,很有可能并不是阿来和佐佑发出来的,而且很大程度上也不可能是外来人的脚步声,我觉得能把我们引进这样一种局面的,一定是非常熟悉这里的人才能做到。
我摇头表示不知。但毫无疑问的是,我们遇到了一种特别的机关,而且这种机关跟以往遇到的那种靠某种技巧存在的机关有着明显的区别。
我跟他们几个陈述了我的猜测,杂毛就说道:“先不管这个局到底是不是机关,你们研究了半天,到底能不能看出来这些鳞片是什么?”
“应该是巨型蛇类生物身上的鳞片。”我回道,“困住我们的,可能是一条或者几条身体直径达到两米的蛇,这种生物的身体塞满了这个地方,而我们就在这种生物躯干之间的缝隙当中。”
“我去!”杂毛叫了一声,又问道,“那这种蛇吃不吃人?”
“很难说,不过这也仅仅是一种猜测,毕竟谁都没有见过体型如此巨大的蛇类,我们必须求证一下。”我又道,“但是我们得有这个心理准备,我在j国人的军舰里差点被一条水桶粗细的鳝鱼给弄死,鬼知道这些鳞片的本尊会不会跟那条鳝鱼一样是被改良过的品种。”
“妈蛋,它到底吃什么东西能长成这个样子,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杂毛还在骂。
“你的说法不算外行,理论上来讲,体型如此巨大的蛇,所需要的实物无法估量,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这里存在那种可以改变生物基因的石头,不排除这真的是蛇类生物受到了石头的辐射,然后演变成了体型如此夸张的蛇类。”说着我就看向了杰克,此时他手里的枪是唯一能证明我猜测的工具。
杰克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却听了个模棱两可,认为我们这是遇到了变态级别的狂蟒之灾,看到我在盯着他的枪,以为是图谋他的武器,于是抱着枪后退了几步,说道:“想都别想,在这种地方没有枪我的裤裆会湿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兄弟,我不是要你的枪,我只是想借用一下,如果你不想一直被困在这里的话,就得听我的。”
杰克有些不相信,以为我在忽悠他,于是极度不情愿地对着白狐说道:“老板,你什么时候把指挥权交给大圣了,他就是个菜鸟,我们确定要听他的吗?”
我一听杰克的话心说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看来人类在特定的环境下,友谊的小船真的说翻就翻。但我不想跟杰克解释什么,而是对白狐说道:“如果真的是蛇类生物堵住了我的去路,那恐怕只有我能破掉这种机关,现在我们四个人只有我了解这类生物,在这种时候,你们必须相信我一次。”
“我授权了,现在听齐天的,把枪给他。”白狐斩钉截铁地道。
杰克耸了耸肩,把枪递给我,嘴里狂喷:“不靠谱,通通不靠谱,我从来都不相信科学家,你肯定会把大蛇惹毛了……”
“是不是蛇还不一定呢,全部退后,注意观察甬道的变化。”我端着枪走到距离鳞片墙壁之有一米左右的地方,子弹上膛准备开火。
我的想法是,如果这些移动的鳞片真的是蛇类生物身体的一部分,那如此近距离地射击,子弹肯定会在蛇的身体里面产生空腔效应,表面看上去可能只是一些小洞,但皮肉后面可能就已经炸开了。半梭子弹,就算是体型再大的生物也受不住这种创伤,同时也势必会出现作为生物体最基本的条件反射,哪里还顾得上继续摆龙门阵围困我们。可如果不是蛇类生物在围困我们,或者说子弹打进鳞片之后根本没有反应,那事情就得另当别论,怎么走出这个局,就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了。
一边想着,我的手随即扣下了扳机,对着黑紫色的鳞片墙壁放手就是半梭子的子弹射过去。
突击步枪的火舌把十步范围内的黑暗数次照亮,犹如一道道闪电划过,在这种狭长的地方,显得尤为壮观。当子弹倾泻在鳞片墙壁上的时候,一股股腥臭的液体瞬间从鳞片内喷了出来,我的身上和脸上全都喷满了这种液体,不由下意识祈祷千万不要有毒。也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被子弹打中的鳞片墙壁忽然就一下子扭曲了起来,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一个方向移动而去,同时从甬道的深处传来一声无比凄凉的长啸,听起来像是牛被屠杀时候的惨叫声,让人感觉整条甬道都产生了共振。
于是我大叫道:“它已经乱了阵脚,正在收缩身体,不可能再有心情围困我们了,我们得赶紧沿着甬道跑出这个地方!”
在我说完之后,白狐就点了点头,对杂毛喊道:“你在前面开路,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我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杂毛喊了一声得令,就沿着受伤鳞片移动的方向追了出去,我和白狐还有杰克紧随其后。随着鳞片墙壁的不断扭曲,甬道里面的空间也变得时窄时宽,我不确定另一面的鳞片墙壁有没有移动,但是被我用子弹扫过的这面墙壁无论是收缩速度还是扭曲的程度都已经十分混乱,失去了原来那种不易被人察觉的状态。
在奔跑的过程中,白狐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她说道:“你这么做有几成把握?”
我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在这种节骨眼上还有心情问我这个问题,随即回答道:“一成都没有,听天由命!”
我们在巨大的鳞片身躯之间七拐八拐,完全失去了方向,最后我连这样跑下去会不会有结果这个念头都没有了,然而就在这时候,跑在最前面的杂毛忽然停了下来,我差点就一头扑在了他身上。
我不由大叫:“怎么回事?”
杂毛指着前面黑暗的夹道让我们看,只见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此时正不断朝着我们的方向移动过来,速度非常之快。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心里又高兴又害怕,原因是那双眼睛告诉我此时过来的人肯定是阿来,但同时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阿来一般只有在大开杀戒的时候眼睛才会变成红色,可是红眼睛的阿来逃命一般奔跑,我还是头一次见,莫非阿来遇到了他对付不了的东西,此刻正在逃命么?
白狐示意杰克瞄准了前方,杰克举着枪喊道:“停车检查!”
很快,两个急速奔跑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了我们前方,除了阿来之外,佐佑也紧随其后。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阿来看到是我们堵在甬道里,大声喊道:“大小姐,赶紧往回跑,后面的东西我们对付不了……”
正说着呢,也不知道他们身后到底有什么东西,猛然之间,我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悲鸣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掺杂着腥臭味的气流涌了过来,同时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体从阿来和佐佑身后的甬道里喷了过来。
这完全是一个突发状况,我们都来不及躲闪,除了一些恶心得要命的液体喷了我们一身之外,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子落在了我们身体和四周。
我定睛一看那些落地的物体,心里不由一阵恐慌,那些碎片竟然都是一些人体的四肢跟各种器官,跟刚刚泡了硫酸一样,都被腐蚀得不成样子,恶心的我直接想晕过去,可是也来不及去想这些东西是怎么喷到这里来的。阿来跑到我们跟前之后,拉着白狐就继续往后跑,根本顾不上其他人,倒是佐佑跑到我跟前的时候没有忘记提醒我一下,使劲推了我一把,让我赶紧跟上去,然后又问我身后的杰克有没有炸药一类的东西。
杰克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四方形的物体交给了他,然后只见佐佑迅速越过我们跑了出去。
然而这一切还是发生得太突然,我才跑出去没几步,却听到跑在最后面的杂毛忽然惨叫了一声。我猛然回头,发现杂毛竟然不见了,只有杰克迅速举起了突击步枪,拼命往我们身后射击。我心里暗叫不好,心说杰克这种打法万一伤到杂毛就不好了,于是赶紧上前将枪口朝下压。
谁知道杰克猛地一把推开了我,大声冲我喊道:“杂毛是被一个怪物给叼走了,那个怪物的脑袋太大了,杂毛肯定没命了,我必须干掉那个怪物来确保它不会继续袭击剩余的人,这是战场规则,不能感情用事!”
我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没明白杰克的话,继续问道:“你把话说清楚,杂毛到底哪去了?”
杰克可能发现这种盲射除了浪费子弹外根本就打不到任何东西,就停止了继续射击,哭丧着脸对我说道:“我亲眼看到杂毛被一个长着犄角的马脸怪物给一口吸了过去,他被那怪物给吃了!”
我们的掉队终于引起了前方人的注意,我看到阿来折返了回来,但是没有看到佐佑和白狐,想必他们已经跑出甬道了。阿来只看到我和杰克,发现没有了杂毛的影子,脸色顿时就是一沉,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差点没站住,我赶紧上去扶了他一把,同时心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阿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能让他有这种近似绝望的表现,只能说明一种情况,他知道杂毛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