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如何选择
舞阳长公主蹙着眉头，想到贺威与自己说的那些话，便颇为烦躁。
她并不是贺太后的亲生女儿，只是养在名下，所以最受宠爱而已。不过她与贺家虽然没有血缘，但是也叫贺长林一声舅舅叫贺威一声表哥，贺家待她还算亲厚。
像今日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
贺威整个人阴沉狠戾，冷漠表示如果罗家要做拦路虎，那他也不会客气。
舞阳长公主来回踱步，尽量放缓语气，“云郎，贺威有多在意兵权你不会不知道，如今你弟弟年纪还轻，寸功未立，行事太过张扬，得罪了他，反倒不好。”
“仅仅只是‘不好’吗？”罗云川静静注视着舞阳长公主，“若是太过张扬，惹恼了贺大将军，我弟弟的命怕是都保不住吧。”
舞阳长公主被噎了一下，她与贺家交往这么多年，清楚贺威的性格，方才说得委婉，是不想罗云川对贺威不满——毕竟罗云飞是他亲弟弟。
但是罗云川如此直白，舞阳长公主觉得自己的心简直喂了狗，她何苦好端端的来这里里外不是人。
一时间，脾气也上来了。
“罗云川，你搞清楚，本宫今日是来提醒你的，不是来听你冷嘲热讽的，我们就要成亲了，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罗家和贺家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吗？”舞阳长公主胸口起伏，金步摇也跟着晃动。
罗云川目光冷静，淡淡道：“若是罗家和贺家发生矛盾，公主会帮谁呢？”
舞阳长公主愣住，不妨他问出这样的问题。
罗云川浅浅叹了口气，“公主，到底是谁要提拔云飞，您真的不清楚吗？”
舞阳长公主霍然看向罗云川，又移开，在椅子上落了座。
她怎么会不知道，现在局势就是皇兄看不惯贺家在军中一家独大，想要扶持可以制衡贺家之人，但是母后在宫里坐镇，舅舅在军中威名不减，罗云飞年纪轻，没有军功，哪堪重任。
即使被皇兄提拔起来，就能抗衡贺家了？
舞阳长公主没这么天真，而且制衡贺家这件事能不能做还两说，母后不可能看着贺家倒霉，而皇兄事母至孝。
舞阳长公主扶额半晌，才道：“即使我皇兄有这种想法，他短时间里也做不到，贺家根基深厚，母后也不会干看着。正因如此，云飞才应该事事小心。”
话说到后面便越顺，“他刚来京城，在军中还需要多加历练，和贺家对上完全没必要。”
“公主，您也知道，云飞年纪轻，没有军功，其实他目前不会对贺将军造成任何威胁。”因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舞阳长公主看着他，静待下文。
罗云川很欣赏舞阳长公主在朝事上长袖善舞的样子，但是算计到了自己头上，他又无来由觉得一阵厌烦，移开目光道：“我已经告诫过云飞，在京城当事事小心，您放心。”
罗家父母并不知道二人在书房里谈了什么，不过见舞阳长公主离开时脸色不好，想来也不怎么愉快。
罗云川面上倒是看不出任何情绪，见桌上菜色没动，还笑道：“不是说了让你们先吃吗，何必等我。”
“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吃饭。”罗父道，吩咐丫鬟将放厨下热着的饭菜端上桌，张罗道：“来来来，到齐了便一起吃。”
罗云飞觑了兄长一眼，隐约猜到了舞阳长公主为何而来，忍不住问道：“大哥，舞阳长公主是因为我的事来的吗？你们吵架了？”
罗父唬了一跳，瞪着小儿子，“你刚回京城就惹事了？”
罗云飞挠了挠头，“不是，爹，我也是不清楚京城里不准纵马，在军营待了许久，进了京城看什么都新鲜，就没注意。”
在罗父严厉的目光下，罗云飞声音渐渐低下去，“后来巡防营的人来了，我就下马了啊。”
罗父转头看向大儿子，“这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罗云川摇头，眉目舒淡，甚至还笑了笑，“爹你想多了，并没有这么严重。”
这是罗云川的心里话，京城是不许纵马，设置这个规矩的前提是怕伤到百姓。但是在京城里纵马的纨绔还少吗？巡防营怎么不去管。
若说先前罗云川对贺家只有两分不满，现在已经升到了五分。
不仅利用巡防营拿云飞的错处，还用舞阳长公主压他。
贺家是着实没将罗家放在眼里。
说到舞阳长公主，那就更可笑了，就要嫁到罗家了，却因为贺威几句话冲到这里来兴师问罪。
若真到了选择阵营的时候，舞阳长公主会怎么选呢？
所谓旁观者清，罗云川人在局外，很清楚陛下不会容忍贺家独占军权太久了，就算没有云飞，陛下也会抬高另一个人来制衡贺家。
“依我看，成……以前那位性格虽然大大咧咧了些，但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就挺好的。偏你喜欢舞阳长公主，也不想想，皇家的金枝玉叶，其实那么容易伺候的。”罗母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到底还有理智，没有说出成妱的名字。
也不管罗父怒目而视，罗母看着罗云川道：“成婚之前，她还悄悄问过我你的喜好，可见她是想和好好过。”
“你还敢提她，她将我们家害得多惨啊，差点我们家就出了个通敌叛国的儿媳妇了。”罗父小声训斥道，好在是家宴，将下人都遣开了，也没人听得到。
罗母气性上来，不怒反笑，“你倒是说说，她害我们什么了。他们家又哪里对不起我们家了？”
“你……”罗父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若非两个儿子都在场，他真想教训老妻一顿。
“好了！”声音不大，但是落字清冷，罗家父母不自觉停住了。儿子沉下脸的时候，他们也有些怵。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原来罗云飞回家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但是这种高兴如今也冲淡了。
时间渐晚，罗云川没让父母回另一个宅邸，而是让三人都在东院住下了。
夜半，罗云川无法入睡，脑中总想起成妱，尤其是母亲今天说成妱还曾偷问过自己的喜好。
正恍惚间，听到门‘嗒拉’一声，罗云川警觉起身，一把剑已经横在了自己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