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漩涡

天空飘着红色的雪，很冷。

震耳欲聋的鸣笛声，尖锐刺耳的急刹声，残留在脑海中，逐渐被耳鸣取代。

视线里开始出现黑影，一个接一个地围了上来，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能感受到他们同情的情绪，还有哭声，是谁在哭呢，为了我这样的人吗？有什么好哭的……我……

“阿晟……”

画面消失，很快，一个人脸模糊的小男孩出现在面前，他抬起手指向自己身后，好奇地问道。

“阿晟，那是什么？”

在我身后？雷恩心中疑惑，眼睛不受控制地向后看去，莫名的恐惧笼罩全身，他想要阻止，阻止自己回头，可是做不到。

身后……有什么？

“哈——！”

雷恩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太真实了，好像真实发生的一样，他喘着粗气，体内传来一阵无力感，不知过了多久，视线变得模糊，他重新蜷缩回被子里，空气里慢慢响起抽泣声，还有喃喃的低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不是我推的……不是……”

……

……

『杀人犯！』

『凶手！』

『你为什么这么做』

『去死吧！』

『我们为你付出的还少吗！』

『没人要的野孩子！』

『是你杀了他！』

『全都怪你！』

『下地狱吧！』

热气腾腾的水流冲开米白色的粉末，淡淡的奶香飘散而来，雷恩神情木讷地放下水壶，端着水杯，拉开椅子坐下，直至暖流顺着食道进入身体，空洞的眼眸终于恢复了些色彩，抬头看向钟表，五点整，由于是冬天，窗外还有些阴暗，绝不是什么会让人心情愉悦的天气。

吃过早饭，洗了个热水澡，六点，雷恩裹着浴巾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他今天想请假。

听着手机里不断传来的等待声，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会被拒绝』

雷恩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电话拨通，另一边响起导员问候的声音。

“早上好胡老师，我是三班的雷……隋晟，今天想请一天假。”

雷什么？为什么下意识会说出……

“不行。”导员立刻否决。

“隋晟，今天不管你有什么原因都要来上课，上次班会不是说了吗，今天公开课谁都不能请假，校领导很重视。”

公开课……

“老师，公开课不是推迟……好的老师，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

胡思乱想什么呢……

挂掉电话，雷恩身体后仰，直接平躺了下去，头很疼，可能是昨夜淋了雨，有点发烧的迹象，怎么也要把今天应付过去才行，想到这里他甩了甩头振作精神，从昨天开始就十分颓靡，究竟是怎么了……

………

为什么我会知道公开课推迟？走在马路边，雷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天有公开课，是有点印象，可是还没上，怎么就知道推迟了呢？很显然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通知，就算有通知自己又怎么可能比导员更早知道这事，没道理的。

停下脚步，插在口袋里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伸出。

打电话给谁吗？

念头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被掐灭了，他笑了笑，摇摇头，重新把手插回口袋。

没有可以打给的人。

………

“抱歉同学们，今天的公开课推迟了，但是课程正常，大家不要喧哗，在老师来之前自行预习。”

导员给出消息，同学们瞬间炸了锅，唯有雷恩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其实他是最震惊的，但他早就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公开课真的推迟了，真的跟自己知道的一样，太梦幻了，有种自己变成了预言家的感觉，可是为什么呢？也罢，既然推迟已成定局，那就再去问问能不能请假吧。

想到这里他起身离开座位，路过坐在第一排的班长时他停了下来，班长也注意到了他，抬起头，视线交接。

“隋晟？有事吗？”

“啊……”

雷恩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道，但在外人看来表情和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明晚的班级聚会我就不去了，想着……多少来和你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