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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

这一天,雷恩做了一个决定,做了一个,明明会让自己痛苦万分却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他用能锁住万物万理的世界级魔法道具锁住了冰牙的生命,代替成为它的心脏同霜痛之牙一起封印进它体内,然后封锁了它十年前关于自己,关于不久前发生的全部记忆,从此之后它只会记得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闯入到它们的村子,并将霜蓝狼族从这世上抹去,为了守护霜痛之牙,它将其吞入体内,成为世上仅存的霜蓝狼血脉。

未来,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是这样,雷恩就失去了和恶魔抗衡的唯一手段,这件锁头模样的世界级魔法道具本是应该用来压制恶魔的,他苦苦寻觅多年,曾把它当做活下去的希望,如今,它成为了冰牙的心脏,他不得不舍弃,因为只有这样冰牙才能活。

他没有选择,在世界的安危和冰牙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冰牙,他选择将所有的苦难独自包揽下来,冰牙这一生太痛苦了,跟在自己身边,只会加深它的痛苦,总有人要在阴沟里前行,才能让岸上的人享受阳光。

尽管这样做会伤害到冰牙,不过没关系,时间会淡化一切,它会找到更合适它的人,比自己好上千倍万倍,能为它繁衍后代的人,它的未来必将一片光明。

于是他做出了第二个决定,用恶魔的武器,能离断一切的黑刀斩魔,将冰牙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斩断了自己对它的情感,他将不会再记得有这样一只狼兽人,曾拨开他内心的阴霾,给予他温暖和人生意义的狼兽人,也不曾爱过这样一只……狼兽人……

现在,他真的失去它了。

原谅我的自私吧,冰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只有这样才能不牵连到你,这样才能……让我远离你……

雷恩跪在地上,额头用力顶着地面,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流出,他哭的很悲伤,双手掐住胸口,指甲陷入肉中,心脏仿佛被千万人啃食。

多少年了,不管多难过,多绝望,他都没曾哭成过现在这副样子,既然注定不能拥有彼此,为何还要相遇。

这样就好了吧……对不对……冰牙……对不对……

冰牙的模样,冰牙的声音,冰牙的一切在脑海里,渐渐淡忘。

从首次相遇,决定相伴,消除奴印,千里寻觅,兽村夜谈,到血结连咒,得知本体,首都之战,相互告白,初夜,拉钩约定,还有胸前的爪痕羁绊,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一片破碎的泡影。

这是雷恩最后一次在心中呼唤冰牙的名字,失去世界级魔法道具的支撑,小世界崩塌,雷恩依旧跪在地上,周围的一切化作碎片分崩离析。

……

这样……就好……

……

三天后。

伽尔端着热乎乎的烤肉和面包推门走了进来,它目前住在普兰达的一间旅馆内,正是和雷恩相遇的第一天夜里住过的房间。

把食物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摘下兜帽,看向坐在床上远望窗外的人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心疼。银白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那般孤独,仿佛世界上就剩下他自己了。

雷恩归来已过去三天,那天伽尔一如既往地坐在海边等候,突然月海深处风云巨变,它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只见风云的中心处,雷恩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那里,随着他的出现,天空恢复正常,它连忙上前抱住了他。

不再适宜住在村子里,它带着雷恩回到这件旅馆,它们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它想要重新认识雷恩,重新和他成为朋友,但是它发现,雷恩变了。

他没有了笑容。

“雷恩……”

伽尔走到床边蹲下,把自己的大手按在雷恩手上,它不知道雷恩经历了什么,但它知道,雷恩现在需要它。

“伽尔啊……抱歉……刚才走神了。”

雷恩转过头来看向伽尔,两边嘴角上扬,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微笑,但伽尔不敢去面对这笑容,只有它知道这笑容的背后,心已经死了,从他没有神采的双眸中感受得到,他不会再有那般温柔的笑容了,他的笑容和他的心一起死了……

突然起身抱住雷恩,伽尔把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前,嘴唇轻吻他的黑色短发,视线逐渐模糊。

“雷恩,对不起,在下太没用了,对不起……”

“别哭……”

雷恩反抱住伽尔,轻柔地抚摸它的后背。

“我很好,一切都好,为什么要道歉,伽尔没有做错什么,都是我的错,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原谅我好吗?”

原谅我……好吗……心中莫名一痛,想要回忆起什么,似乎忘记了什么,可是……想不起来……

“没有,在下从来没怪过你,在下很感激,想重新和你成为……”

“伽尔。”

伽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雷恩打断,只见他推开自己,然后强迫自己与他对视。目光有些躲闪,这还是它第一次与雷恩目光交接,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心跳的很快。

“你喜欢我吗?”

“啊……?”

伽尔的眼神乱了,口中变得干燥,雷恩的话在脑海中回荡了千遍万遍,最后下意识地回答道。

“喜……喜欢……”

“那么……要和我交往吗?”

……

……

“给,手臂。”

修理店老板将一条崭新的机械臂从桌下抬到桌面上,伽尔点了点头,右手抓起机械臂就要安在肩上,它不愿意让别人接近,这点修理店老板是知道的,所以很识趣地没有上前帮忙,结果安了半天,伽尔都没能对准钮扣。

一个陌生的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他没有说话,直直地来到伽尔身边,然后接过机械臂。

修理店老板想要出声提醒,却震惊地发现伽尔并没有抗拒,反而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陌生男子操作,兜帽阴影下看不见它的脸,只隐隐感觉到,它低头看向那男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温柔。

“走吧。”

雷恩装好机械臂后拍了一枚金币在桌上,修理店老板还没从伽尔的变化中反应过来,眼前二人就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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