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利用
池塘边的桃花已经开了几朵，乍一看看不出来，细细看去才会发现那几点粉红，他放下装鱼食的盒子，用湿帕子擦拭干净指尖腥气的鱼食，他不喜欢有人伺候，但出于规矩，他身边还是有一个小厮跟着伺候，这个亭子的风光景致特别好，视野看起来都开阔些。
这样好的亭子竟然没有牌匾提字，小厮说世子不爱弄这些东西，觉得这些东西都是附庸风雅，都是虚的。
他听了倒也不意外，赵君文确实就是那样的人，他问小厮，“我可以出去吗？”
“公子要出行没人拦您，世子没说拘禁您的自由。”小厮恭恭敬敬的在一旁说道。
他站起身抚平衣袖上的细微的褶皱，“我自己出去一下，想去买些东西。”
“要给公子备车吗？”
“不用，我自己出去走走。”
小厮没有阻拦他，他独自走出去，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走出这里的路，市井闹市，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王府在的那一片寂静的地方相比，这里更有生活的气息。
他随处游荡，并没有准确的一个目的，公主与他并没有什么特定的时间地点，他出来走走也是碰碰运气，但其实大部分是真心想出来走走的，王府的那些事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一环套一环，他想破脑袋都难以揣摩。
不管怎么样，向着公主就没有错。
“公子，我家主人邀您进去。”
闹市人来人往，谁都没有注意这里发生的事情，奴仆毕恭毕敬的请他进一家酒楼。
“你家主人是谁？”
“公子进去一看便知。”
那奴仆不肯说是谁，但依旧固执的要请他进去，他进书房看到那些证据，难保不会让赵衍复知道，他那样缜密心思的人，没有安插眼线在王府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记起赵君文园子里的仆人一夜之间遣散了将近一半的人，联想到那把钥匙，从头到尾赵君文好像都在帮着他，什么都为他想到了，也给他清干净了路障。
他跟着奴仆进入酒楼，七拐八弯的进到一间包房，打开门，他一眼就看见站立着的陈恩，他愣了下神，随即看到坐在屏风后身影模糊的公主。
他走进包房，奴仆小心的将门关上，他刚欲开口，便想到了之前他偷听赵季玄讲话的隔墙，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不用担心，这座酒楼是我的私产，不会有人敢在这里做那些小动作。”
他隔着屏风看着公主模糊的身影，“我在德亲王的书房里的密室看见了有关于晖王的证据。”他又补充道，“是晖王残害皇子嫔妃以及其他王公贵族的证据，共有五本，还有其他关于晖王贿赂私产牟利的账簿。”
公主听了这些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一言未发的斟倒茶水，安静的房内只有不断流出的茶水倒入杯中的声音，他听的有些起鸡皮疙瘩。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其他的要跟我解释一下吗？”
他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公主说的是什么，“臣绝无背叛公主之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公主为重。”
陈恩犀利的眼神盯着他，仿佛在质疑他的不忠，如果公主下一秒下令杀了他，陈恩会即刻动手，他对公主的忠诚是无可质疑的。
他问心无愧也不惧怕陈恩的审视，良久公主才笑了声，“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你不用那么害怕，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赵君文很喜欢你。”
公主没有用询问的语气问他，而是肯定的跟他说这件事，“算是吧。”
“聪明的人应该会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如何又有什么重要。”
“臣谢公主赐教。”
“我送你的指环，你还有戴吗？”
他一怔，没想到公主会问他这个，那个指环他日日戴着手上，不曾摘下过。
“臣不曾将指环摘下。”
他不知公主突然问起指环的原由，也不知公主是否满意自己的答复，稀里糊涂的就被请出去了，他站在大街上，人山人海，突然被一个人撞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去扶住那个人，等站直了身子才发现腰间的钱包被人偷了。
他没有去追逐那个偷钱的人，也不责怪他，世道不易，除了这都城繁荣，其他地方的百姓又能有几户安居乐业，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几十年了，还是无止无休，国内朝政又是如此暗潮汹涌，天下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少朝廷官员，王公贵族被贬为庶民又或者是被发卖为奴。
何止百姓人心惶惶，朝廷权贵也都难以自保，说不定早上还在朝上言政，转瞬间就被贬，连累全家全族一起下水。
百姓以为权贵富贵尊荣，却不知这天下人的性命不论是谁，都只是上位者的一念之间而已。
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指环，阳光正好照到他的手上，指环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更加一尘不染，他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另一只手伸出握住了他的手，他抬头便看见了赵君文那张嬉笑的面孔。
“你自己出来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走丢了。”赵君文还是那幅温柔宠溺的样子，看着他的那双眼睛里像是揉进了零碎的星光，永远都是那么的璀璨。
“你买了什么。”
他这才想起自己出来是要买东西的，结果现在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买。
“钱被偷了。”
赵君文握拳堵在嘴巴上，笑了几声，“真的假的？”
他拍了拍自己腰间空空的口袋，确实是一块铜板都没有，“真的。”
赵君文见状装作沉思的样子想了想，“那我就借钱给卫公子买东西吧，卫公子要买什么？”
“借？”
“不然呢？等下回去我还要写在纸上记起来，卫公子可要连本带息的还给我。”
他在王府的吃穿住行都是由赵君文安排的，就连刚刚被偷走的钱都是赵君文给的。
“来日方长，卫公子不用担心还不上，我可以给卫公子最低的利息。”
赵君文语气认真的说道，他无视了赵君文这句话，“我要去那家店买。”他指着另一条长街的一间铺子，要绕到那边去要走很远，都城的布局如此，就是让你看得到，但要过去就是费功夫走过去。
可赵君文没有说什么，牵着他的手，就是那么的走着，春天来了，他身上的衣服都穿少了几件，气温也变得暖和了些，赵君文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