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可偏生，是你招惹本王
“呃，虽然在王爷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事出紧急，我来得也匆忙，能想到勉强能拿得出手送给王爷的，就只有这个了。”
想起之前九方煜拿这套杯子说事的时候，他还特意用杯子喝过一次水，怕他又误会闹脾气，季九莲忙又解释道：
“王爷放心，不管是琉璃壶还是这六个杯子，我都是没有用过的，那次您看到我用的那个，我也就只用过那一个而已。”
季九莲朝着九方煜一拱手，恭恭敬敬，言辞恳切道：“愿王爷以后万事顺逐，事事称心。”
“哦。”哦之一字，毫无趣味，冷淡异常。
虽然也曾想过九方煜会不喜欢，但当真看到他这么冷淡，这么直接的态度的时候，季九莲也还是像被人强行塞了团棉花到喉咙里一样，噎了一下。
他尴尬极了：“王爷要是不喜欢，要不……”
季九莲话还没有说完。
“想收回去？”他将盖子合上，站起身。
腰间的玉带早被季九莲自救的时候解开不知道掉哪去了，整整齐齐的衣裳也在两人较劲的过程中散得乱七八糟，他一站起来，刚将锦盒放下，外裳就掉落在地。
门外，正面对着九方煜房间，眼睁睁看着倒映在窗户上的影子的无时：“……”
维持着蹲马步的姿势，默默无声的转了个身。
门内，九方煜一步一步朝季九莲逼近，人过油烛，季九莲才发现，九方煜身上穿着的衣裳，还是白日里的那一套。
这人，衣裳都湿透了，也不知道要换一套的吗？
季九莲正蹙眉，却被九方煜握住了双肩。
那人背对着油烛，后背的红如一团燃烧的烈火，面目却全掩在黑暗之中。
“送出去的东西要收回去，是不是你说出口的话，也不过是当下随意的哄一哄人，事后便没有了价值？”
“本王就说本王厌恶极了那些费心费力的情情爱爱，你要当真事事都要与本王清算分明，避本王若蛇蝎，那本王初提的要求，你为何又死不答应？”
一声轻笑，季九莲的头皮‘轰’的一下炸开，只觉得有人闷头一下子将自已摁在了水中，哗啦啦的水灌满了七窍。
那种连张开嘴拼了命的呼吸也是徒劳无功的溺水感，比适才被九方煜掐住了脖子，在生死边缘挣扎还要心悸。
“若是那般，你早早的为本王诞下孩儿，今日你我二人便是阳关道与独木桥，毫不相干。”
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季九莲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还是他那像大山倾倒一样向他压来的气势所迫，以至于他不敢太过仔细去看，所以才始终看着他的脸觉得模糊。
他刚要偏过头，想将他脸上表情看清楚，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意图，还未等他有所动作，那双长臂就将他拥到了怀里。
起初被九方煜杀意笼罩的时候，他觉得分分秒秒都似千年万年，可现在，将他拥着的怀抱火热滚烫，让他更如油烹火烤，异常煎熬。
那倾刻间便能捏骨取命的力道，也远不如此刻这仿佛要将他揉入骨血的力道。
“可偏生，你要来招惹本王！”
他咬牙切齿，不甘又愤恨：“可偏生，是你招惹本王！”
季九莲一直以来的镇定，在这一刻，一如也随着九方煜一起，被他拉入了不为人知的黑暗里。
仓皇看去，空无一人，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而他独站中央，仅依附着一块浮木，沉沉浮浮，摇摇晃晃。
季九莲不安极了，下意识的将九方煜推开。
他奋力之下，九方煜宛如一个破布娃娃，直接被他从黑暗里，推到了油烛下。
失落、沮丧、难过、哀愁……季九莲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脸上能出现这么多种情绪，更加未曾想过，这些情绪，他有朝一日会在跋扈张扬，睥睨傲气如九方煜的脸上看见。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一时间，季九莲只觉得自已刚刚当真是做了件十恶不赦的事，成了个该千刀万剐的罪人。
就在越发安静的气氛之下，季九莲脑子里都已经开始出现种种幻景。
自已被怒起的九方煜提着大刀一捅千刀，又或者被他那些忠心耿耿的侍卫们万箭穿心，五马分尸，九方煜却率先移开了视线：“你走吧。”
他像是被人遗弃了般，季九莲将他推到了哪里，他便一撩衣摆，顺势坐在了哪里，也不再看季九莲。
季九莲先是松了一口气，暗想着，好歹命是保住了，可随即心里头又开始不是滋味起来。
明明先前也是这么想的，把道谢的礼物送过来之后便走，结果万事难料，有了魔鬼一般的开局后，他只差没有夺门狂奔了。
可此时此刻，九方煜主动开口让他离开，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他捏着手指，明明心跳如雷，一身血液烧开了般沸腾得厉害，可偏偏一手摸过去的指尖却是冰冰凉。
“适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又生气了？我是特意来赔礼道谢的，怎么礼赔完了，事反倒像是倒着行进了？”左右不知如何是好，季九莲也跟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东西我也没说要收回去，只是看你像是不怎么喜欢的样子，想着送礼本是图个收礼人的开心，要是事与愿违，背道而驰了，这哪是送礼？分明是送气。”
“所以才想着跟你说，要是不喜欢，你就直接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到时候寻得了，再给你补上，这东西你便先将就着拿着。”
“我这话都没说完呢，您老人家就跟被点燃的鞭炮筒似的，噼里啪啦一通炸，以前也没见着您这么爱说话啊，是茶楼戏楼呆多了，增添了新技能呢？”
那厢坐着的人仍然无动于衷，甚至是连眼睛都闭上了，一副老僧入定，凡事不扰的模样。
季九莲一咬牙：“这琉璃杯我不知道有多贵重，七王爷不是门儿清吗？”
“那天拿着这东西，都只差没扭着我把我送到圣前了，这随随便便哄一哄，利用完了就扔，就踹的人，用得着这么费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