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暴怒之君

血从刘朔的头发中慢慢流进领口，染湿了一小片。刘朔只失去了意识几秒钟，便挣扎着要从地上撑起来。

陈圆圆前后看了看长巷口，踌躇片刻，然后拎起地上的钢管，悬在刘朔头顶。

“我一直想避开你，因为我不可能再将身体还给李川。实话告诉你，李川被那个林肃活活打死了，我会替她报仇的。所以，你也放心……”

说完，她双手高高举起钢管，染着豆沙色的手指用力相扣，微眯起的眼睛狭长而无光。

“……睡上三个月吧。”

钢管起落，却砸在水泥地上。

而刘朔却滚在半米之外。

陈圆圆一击不成，立刻急转钢管，往刘朔头上抡去，堪堪擦过头皮。刘朔几个踉跄的躲避，终于微微站起身来。但下一击风势已到眼前，狠狠砸在他抚头的手腕上。

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因为他的手直接将来势汹汹的钢管挡在胸前。

“李川……死了？”刘朔的声音虚弱而断断续续，低沉地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陈圆圆眉头紧缩，手中更加握紧了钢管。

此时若再不解决刘朔，恐怕日后行事步步维艰。本想手下留情的陈圆圆不得不心中一横，咬紧牙关，按住钢管奋力一推。

钢管另一端是锋利的切割口，反射着远处的灯光，却立刻受力猛扎进刘朔胸口。

呲，布料撕裂，血溢染出来。

可陈圆圆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进一步了。

刘朔单手抱住钢管，他的头低垂着看不清眼，连衣帽又覆在他头上。

细碎的刘海微微被加快的喘息吹地颤抖，沾上尘埃的额角和鼻梁上，布着细细的汗珠。他咽了一咽，喉结一上一下地浮动，后颈的血在光洁的脖子上滑出一条曲折的痕迹。

“你说谎了，她没死。”他说。

陈圆圆低喝一声，举周身之力向钢管撞去。

“……她还在，可你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他的声音混入穿堂风中，空悬在两人之间。

那只折骨的手忽然探出，侧向猛击钢管。

哐，钢管再次滚落到墙角。

而狭长巷子中间，侧对着光，他举起左手，掌间是她的喉。

陈圆圆被凌空扼住颈部，压在墙上。

她挣扎着抓住他的手，双腿紧贴住墙壁，只为获得一点点的支撑。她脸上毫无血色，口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睁大眼，终于看清连衣帽下的那双眼。

……

暴怒之君，携万军踏浪而来，泯灭尘埃。

压制感，席卷周身，如泰山压顶，如星辰坠海。

曾有另一个女人，却因为这种绝对的压制而爱上他。但在此时围绕陈圆圆的，只有恐惧，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经历过几次死亡和绝望，但心志从不曾被打败。她一次次崛起如毒蛇亮牙，可只一眼，却在这个熟悉的男人面前拜下阵来。

因为远比被打败而令人恐惧的，是渺小感，是只想让她屈膝的卑微。

她已经看不清那种李川脑海中深深熟悉的脸。那个干净直爽懵懂的大男孩刘朔，再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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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颤抖。

顾夕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抄起手机。

是李川的号码。

顾夕赟按下接听键。

“喂。”

对方无声，只有沙沙的杂音。

顾夕赟不由自主地屏气：

“喂？”

……

“她在我这里。”声音低沉如同来自海底。

“刘朔？”顾夕赟眼中一凝，不好的预感传上心头。

“你没有资格保管她的身体……”

顾夕赟垂下头：

“难道你有资格？”

他咬紧后槽牙，握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白来。

“李川还活着，你给她选择了吗？至少我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