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变故下
来人正是何燕。
“全给我回去！”何燕对着人群尖声斥道。顿时所有看热闹的都走个精光。竹竿先生正要当面指控，却也硬生生被何燕的眼神逼了出去。
“你，跟我来。”何燕转头对于一城说。
于一城看见何燕，心中火气消了大半。这些年在莫齐建筑跟着齐升禹和何燕，一是心底早就将二人当做未来岳父母孝敬，二是感激当年落魄时候收留，再加上于一城近年很少回自己家，心里竟然产生了几分如同对父母一般的温情。这对夫妻虽然不曾明显对他热情和好颜色，但这些年的提携之恩，尤其是何燕还力保自己进到财务部，这桩桩件件都让他相信他们对自己的严厉是好意的。
于一城乖乖跟在何燕后头进了总经理室，低着头立在桌前等何燕说话。结果许久何燕背对着他，也没有响声，他纠结了一番先开了口：“何总，今天我打人不对。有什么后果我都会承担，给您和公司添麻烦了。”
何燕慢慢转过身，冷冷说道：“为什么要打人？”
于一城一愣，不知该怎么出口。
何燕抽动嘴角，冷笑道：“那群人说的话下三滥，但你难道还能说他们说的不对吗？
你要是真图的是齐菲，这些年她都不在，你却还赖着这个位置，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齐菲在和不在根本不重要，你要的不过就是这个关系吗！”
这下于一城真得愣住了，他怎么都不理解何燕这段话的逻辑。
“我……我留在这里的目的……何总，你可以去问齐总，他当年留我下来，说只要我努力工作，做出成绩，就……”
“做出成绩？什么成绩。”何燕反问。
于一城说：“何总，我在营销部做了四年，做的事情难道就不值一提吗？”
何燕道：“那你怎么就被赶出来了？”
于一城一时语塞，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那，起码我在您这里，也是时时刻刻尽心竭力地……”
“是吗？”何燕看着他。她从书柜中抽出一叠文件，拍在桌面上。“你仔细看看，这次季度统筹里你负责的数据错了多少？”
于一城翻开文件，每一页上都有红点标记错误，零零总总，竟然有五六处，其中几项，还是关系重大的数据失误。于一城稳住心情一页页地查证，两分钟后，才抬起头，镇定而坚定地说道：“何总，这些错误的数据不是从我手里出去的数据，我是被陷害的。”
何燕一怔，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光：“胡说。这里上千个数据，你难道都记得住？”
于一城点头认真诚恳地回答：“我真的都记得住。何总，我是被冤枉的。”
何燕黑着脸，撇开头却微微软下语气说道：“那你有数据备份吗，你有证据吗？于一城，你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就算不是看在齐菲的面子上，我和我老公这些年总归对你有些照顾，但是这些天这些事情，都是公司上下几百双眼睛看着的，你如果没有证据，我们这次是护不了你了。”
于一城黯然道：“财政部不允许员工私存数据，我除了自己知道，哪有什么证据？“
于一城话毕只顾自己伤神，却没发现何燕眼中亮了亮，挺直腰杆子回了几分精神，硬气道：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弄不好全公司都要交代在税务局那帮人手里去，既然你没有证据，刚才说了，我也帮不了你，你不声张，你自己请辞还能留下些面子。
齐菲那事儿且不说，我知道你对我家这些年算是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奖金之类我会双倍给你，私下当然也少不了你一个大红包。”
说完，何燕居高临下丢给了于一城一个“成全”的眼神。
于一城看着何燕，呆若木鸡。终于等听明白了何燕的话，他扶着面前的大班桌心急如焚地辩解，语气中带了百分百的乞求，身形几乎要低到地里去了：
“何总，我知道我刚才在办公室大人，您生我气。但是您别赶我走好不好，我求求您了。
不然，您让我见见齐总，我可以和他解释，营销那个案子虽说是我手上出的错，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客户王峰明明是恶意找茬。这税务单子上的数据，我发誓不是我填上去的，如果您不信，我们请技术部那边来查查记录，这下了手脚的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可循的。何总，要不就请您让我见见齐总吧……。”
何燕不耐烦挥挥手，见于一城丝毫没有要闭嘴的意思，自觉自己也硬推不开这个大小伙子，只能靠着真皮转椅转过身去，再不理于一城。
于一城见何燕如此逐人，心如死灰，只想着等着齐升禹回来再好好解释。
但没想到，自从于一城离开公司那天起，他的门卡就被注销，只能苦他天天守在莫齐楼下，足足守了半个来月，却也没见到齐升禹现身。
公司里围绕着于一城的事情闹得热火朝天，公司外的齐菲所处之处却散发着诡异的平静。
自从毕业酒宴的晚上被何燕连夜逼问，齐菲第二天便从家里被直接拽上了去日本的飞机，虽然美其名曰在深山中修身养性旅游参观，却哪里真有这样的休闲的心情。被收走的所有通讯网络设备第二天在小溪里水旁被发现已经损坏多半，而出了山腰的温泉酒店就是上霜的森林，大路小路交错，齐菲如同置身于迷宫之内。
后半个月终于被从”修身养性“的环境里领出来，却在飞机场见到了一脸僵硬的父亲齐升禹。齐升禹见到齐菲，僵硬的脸如同干涸的土地，崩裂开来，从内心深处溢出了怒意的火焰。
齐升禹背着手，盯着齐菲看了几秒，才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撇下一句话：
“以前那些犯贱的事，你虽然不要脸做了，终究也是那个姓于的害你的。现在想明白了就和我回去和他扯干净！”
齐菲一听这话顿时就恼了，冲到齐升禹面前拦住说道：
“我已经成年了，大学毕业了，我不是小孩子了，爸爸。难道这种事情我还做不得主张吗？”
“做的了什么主张！”齐升禹崩了半天的脸终于溃了，他恨恨道：“二十出头的丫头片子知道什么！你就是过了四十五十，只要老子活着一天，就管着你一天！出国别的不带回来，就带回来些不干不净的想法，白白糟蹋自己。我养你这么大，难不成就是给那种小子给糟蹋的吗？”
齐菲拽住齐升禹的袖子，终于把这半个月憋得一肚子话质问出来：“什么意思？于一城怎么了？四年前你们不是肯了吗？不然他留在咱家里做事儿又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齐升禹被自己宝贝女儿如此的逼问气的满脸通红，张嘴就把心里本藏着掖着的一番道理给吼了出来：
“你如果不是生病，我实在没办法，能把你应给他吗？你现在托家里祖上的福气没了那个病秧子的帽子，你身价水涨船高，当然就不能配于盛亮的儿子！你看看他爸于盛亮，那是个灾星，他风光时和我作对也算，如今难道你要认这么一个疯疯癫癫的残疾做公公吗？你要嫁给他，这苦就够吃一辈子了！”
齐菲被爸爸吼得愣住了，青着脸半响才缓过神来，支支吾吾言道：
“可是，可是……。。你不能把谈恋爱结婚说得和生意一样，这也不是加减法，哪有生病就减一笔，健康就加一分的道理……”
齐升禹本走到前面，听见这话，愤愤转过身来，瞪着自己这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掷地有声道：
“你别忘了，在中国，婚姻就是生意，就是加减法！”
齐菲在齐升禹的“陪伴”下在韩国又度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全然不知道于一城接连出错，早就被何燕利落地扫地出门。
对于齐菲，这是格外尴尬的一个月。虽然最亲近的爸爸寸步不离，但尴尬和紧绷的气氛却一直弥漫在两人之间。有多少次，这样冰冻的气氛几乎要被打破，但终于还是归于原位，继续扯着父女二人在暗下，极不舒服地互相对抗。
齐菲数着日子回国，却不知道于一城也是天天守在公司外等着她和齐升禹。功夫不负有心人，于一城终于在这天正中午看到齐升禹下了车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公司走。
“齐总，齐总。”于一城快步走出来，挡在齐升禹面前，满脸恳切道：“齐总，我想占用您一点时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