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记得
厉隋侧头看了一眼薛九玉,薛九玉这才发现厉隋的脸颊早已沾满了泪水,厉隋用衣袖把自己脸上的泪渍抹去了,霸道地不让叶锦羽离去,就像一个帝王一样。
“吴寒,请殿下回宫休息吧……”
“是。”吴寒跑来,看了薛九玉一眼,又看了正搀扶着叶锦羽的丑奴儿一眼,“姑娘,扶殿下回宫吧。”
丑奴儿咬着嘴唇,一番思量,她和叶锦羽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把叶锦羽交与了吴寒,丑奴儿抠着自己的指甲,落寞地走回了宫中。
夕阳下,薛九玉望了一眼宫外,她知道有个傻瓜在等她,可她现在还是走不开啊。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叶锦羽一人沉沉地躺在这里,盖着薄被。包袱已经被人拿走。他刚才是被厉隋用掌刀打晕的。
门,被人推开了,正是厉隋。
刚才在书房里,他飞快地处理完了所有的奏折,有些,甚至都没有细听吴寒念完就批了。刚刚和此时的他都是同样的意乱心烦,想着叶锦羽,内心一刻都不得安宁。
来到叶锦羽的床沿坐下,厉隋温柔地抚摸着叶锦羽的额头,还在上面,轻轻地吻上了一口。
体贴地为叶锦羽掖了掖被角,还叫吴寒端来了一碗清水,沾湿了叶锦羽的嘴唇,让其醒来时不至于太过口渴。
厉隋没有吃饭,可他却不感觉到饿,小心翼翼地蹭在叶锦羽的腿边,看着他的脸,眼神温柔。
“我会补偿你的……”
“离开了我,你会过的不好的……”
“你还是太幼稚了……”
厉隋如同魔怔了一样,重复着上面的话语,在这宁静的夜晚,说了一遍又一遍。
深夜,工部的人为厉隋送来了一样东西幽暗的梦里,血红的花轿。
百姓惊恐的哀鸣,在叶锦羽的身侧不停,他惊慌地看着四周,却又只见得一片黑暗。
所有风浪都一点点地停息了下来,如同海上刚经过风吹雨打的航船,停泊在辽阔的海绵,尚还阴暗的天空之下。
叶锦羽有些惶惶地看着四周,才发现只有他一人。身上,是一袭红装,雍容华贵,乃为女子的样式,脸上还涂着厚厚的脂粉,如同一张面具,捁紧了他的脸,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呼——呼——”呼吸沉重,叶锦羽有些沉闷,有些不悦。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用自己不长的指甲抠住了自己的脸,用力地把那些脂粉从脸上拉下,如同拉下了一张面具。
一道道撕裂的痕迹,在他撤下“面具”之后纵横在他的脸上,不知何方的黑暗天空里,有一个人在得意地笑,在猖獗地笑。
“呜——呜——”泪水,成丝成缕,涤净了他脸上难看的妆容。抱着猩红的衣服,叶锦羽把头埋进了里面。那衣服明明是好看的,就如同那妆容,可这些现在在叶锦羽眼中,都是那么的令人恶心。
“难道,你就这么喜欢看这样的我吗?”
“难道,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任意欣赏的玩物吗?”
“难道,一切就因为我这张脸?”
“厉隋,我说的对吗?”叶锦羽从床上爬起了,双手撑在床上,看着正扑在他床边的厉隋痴痴地笑,幽幽地笑。
黑夜里,叶锦羽糜颓地倚在床栏上,看着窗外的明月,却再没了风雪。
他才醒了没多久,但也算弄出了点动静,不一会儿,厉隋也醒了。
“九九……”厉隋有些不敢看他,只是淡淡地唤了一声。
叶锦羽侧过头来,看着厉隋,冲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总之,都带着一抹浓浓的苦涩,这种味道,含在厉隋的嘴巴里。
多说无益,叶锦羽不想再看厉隋了,因为他心知,无论如何,厉隋都不会让他走了。
“你能出去一会儿吗?我想一个人静静。”
厉隋看着叶锦羽,终是没有开口,怀中揣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那是他叫工部为自己准备的。
起身,厉隋并没有立即远去,而是缓缓地爬上了叶锦羽的床铺,用手臂兜住他的后脑勺,揽入了怀中,“这几天,你好好想想,好吗?”
叶锦羽没有反应,整个人呆呆地靠在厉隋的怀中,任由厉隋抬起自己的手,勾起自己的下巴。他在脖颈处吻了一下,然后又轻轻地咬上了一口,“晚安。”
说罢,厉隋离去了,为他叶锦羽合紧了门。
黑夜里,叶锦羽的手腕上多了一抹流金,在月色地照耀下,璀璨却又苍白,那,是一个手铐。
“呵……呵呵。”几缕发丝飘散,遮掩了叶锦羽的眼,水滴在月色下绽放,名为泪,滑过曾经布满笑容的脸,落入那凹下的酒窝,酿作一杯浊酒,滚烫地焦灼了心头。
当爱成了牢笼,屋子也自然成了牢房,叶锦羽每天困在这里,与他作伴的只有三寸的天光,聊胜于无的慰藉,最终,也只是那不除根的药汤。
丑奴儿和薛九玉也来过几次,可渐渐地,厉隋便没让她们两过来了,叶锦羽猜想,那应该是怕她们偷来了钥匙。
吴寒和扫雪翁也不见了,一大一小时常站在叶锦羽的门口,那儿,有厉隋新换上的侍卫。
厉隋已经派人去找楚云风了,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楚云风的下落,不知道跑哪里去。
朝堂之上,即便是杜懿与薛武以及那一帮一品大员们不敢做声了,他们现在,见到的是一个兴致恹恹的陛下,一个暗藏着怒火的陛下,上朝时,便用手撑着头,打量着底下的所有人,就好像看谁是污吏,看谁是贪官,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点发毛。
可随之而来的,是厉隋的决策越来越果断了,变之则批,守旧则否。好像,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大周好像才终于没了大唐的影子,这是厉隋一个人的王朝。
良法下隐藏着劣法,都一并吩咐下去了,开始还较良好的势头,一点一点产生了变化。
而这一切,都与叶锦羽没什么关系,可又好像每一件事,都与他有关,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无法阻拦。
“啊……”厉隋拿着调羹,端着碗,一口一口地给叶锦羽喂着饭,一勺接着一勺,都没给叶锦羽太多咀嚼的机会。
也许是厉隋怕叶锦羽说话吧,可现在的叶锦羽瘫软在床上,手、脚、脖颈、腹部……金色的锁链几乎就像是一张网,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死死地锁在了自己的床上。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厉隋便把饭喂完了,放下碗勺,拿出丝巾,为叶锦羽擦拭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