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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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择北下班到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到家后喝了两罐啤酒，发觉烟抽完了，便下楼去买。张择北刚出小区，就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迎面走来。这个身影张择北十分熟悉，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路彤，张择北离着老远就认出了路彤，既欣喜有失望，失望的情绪还要大于欣喜，因为张择北看到还有个人走在路彤身旁，挽着路彤的腰，路彤则半靠在那人的身上。光线暗，距离又较远，张择北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张择北凭感觉判断，那人和路彤的关系，颇为亲昵，很可能是情侣。路彤在距离张择北十几米远的地方过了马路，来到靠近小区的一侧，张择北想见见路彤的男友，略一思忖，便也走到了马路的另一侧，迎面走向路彤。张择北迎面走向路彤，边走边借着月光和路灯的光亮打量着男人。光线昏暗，依旧看不清楚。张择北索性在路彤身前停了下来，笑着说：“回来了啊，美女！”
路彤白了眼张择北，并不理会，拉了拉身旁的男人，从张择北身旁走过，男人冲着张择北点了点头，笑了笑，之后便被路彤拉走。
张择北听到男人说：“人家跟你说话呢！”
路彤说：“我不认识他。”
男人说：“不认识，怎么还跟你打招呼？”
路彤说：“我哪儿知道，有病吧。”
张择北转身，想要再说什么，但见到二人亲昵的身影，又咽了回去。和路彤打招呼的时候，距离近，张择北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貌，男人穿着得体，不胖不瘦，张择北目测男人的年龄应该在四十五岁左右，眉眼间略有沧桑，但仍称得上“英俊”。虽然并未和张择北说话，但张择北从男人的神态和气质上判断出，男人很可能是“成功人士”，至于“成功”到什么程度，就不是张择北一眼就能判断出来的了。
张择北觉得二人很可能是情侣，略感失望。张择北边走边想，二人如果是男女朋友关系，路彤为何会找年龄差距这样大的人当男友？因为爱情，还是因为金钱？张择北宁愿相信前者。相信前者，张择北觉得自己可能还有机会。
几天后，张择北早上起来，出了小区，去往公交站点的时候，见路彤迎面走来，虽然是早上，但路彤却也带着墨镜。张择北打了声招呼，路彤却像没见到张择北似的，从张择北身旁经过，继续向前走，张择北略一思忖，追了上去，说：“那天晚上送你回来的，是你男友？”
路彤停下脚步，说：“跟你有关嘛？”
张择北笑着说：“我就是问问。”
路彤不理张择北，继续走，张择北跟了上去，接着问：“到底是不是你男友啊？”
路彤不理张择北，继续向前走，张择北紧跟着说：“你男友干嘛的啊？看上去岁数不小了啊？”
路彤还是不理张择北，继续向前，张择北跟着路彤，又问了很多他关心的问题，路彤始终不予回应，张择北直跟路彤走到楼宇门门口，说：“你这刚搬来没多久，我在这住了二十几年，附近哪儿都熟，物业街道电业局派出所，你留我个电话，需要帮忙就言语一声。”
路彤依旧不理张择北，打开楼宇门后，说：“别再跟着我，也别再来烦我，我知道你想干嘛，我有男朋友了，就算是没有男朋友，——我告诉你，不可能。”
路彤进了楼宇门，随后将门关好，张择北本有机会跟着一起进去的，但想了想，路彤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再跟下去也是无益，也就没再跟下去，转身上班去了。在去酒楼的公交车上，张择北反复想着路彤的话，虽然路彤没有明确回答，但张择北也从路彤的言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那天晚上张择北见过的那个中年男人，很可能是路彤的男友。张择北既失望又希望，失望和希望都是因为路彤的男友。失望是爱慕的女孩有了男友，希望是有了男友也就有了明确的竞争目标。路彤的话，非但没有打击到张择北，反而使张择北更有了信心，直觉自己一定能够竞争得过那晚所见的中年男人。张择北坐在公交车上，幻想着竞争过了那个男人之后和路彤相处的日子，莫名的笑了起来。张择北的莫名的笑容，引起了相邻座位中年妇女的警觉，起身站到了前面，还回头看了眼张择北，流露出既厌恶又惊悚的神情。
张择北在酒楼，接到大专同学老周打来的电话，老周说他到北京出差，想找几个朋友聚聚，问张择北晚上有没有时间。张择北欣然应允，原本还想着让老周来望成楼，可老周嫌远，就定在了他住的酒店的宴会厅的包间。到了下午五点，张择北和徐冬涛请假，之后坐地铁去了那家酒店。进了酒店后，按照老周发的信息，来到酒店的包厢，又等了一会儿，又有几名同学先后到来。张择北和几个朋友胡吃海塞，喝了几瓶啤酒之后，张择北起身上卫生间，经过酒楼大厅的时候，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张择北一时间不敢确定，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确认是李鼎鬲正和一妙龄女子，面对面坐在大厅的散台吃饭。张择北想上前打招呼，又一思忖，又退到墙壁的拐角处，仔细看。见二人边吃边说着什么，女子气质颇为高雅，妆容精致，笑靥如花。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还是身材，都比胡青草好太多。张择北不知道二人的关系，但从女人的神态举止上也猜出了大概，心里感慨，李鼎鬲还是有眼光的，这样的女子，看起来和他更加般配，至少看起来是。
张择北想了想，拿出手机，偷拍了二人在一起吃饭的照片。由于角度问题，张择北只能拍到女子的脸和李鼎鬲的背影和侧身。张择北想绕到对面继续偷拍，可想到对面必须经过大厅，张择北担心被李鼎鬲看到，便回了包房。
晚上的时候，张择北看着手机里拍摄的照片，盘算着该不该将这事告诉胡青草。张择北看着照片，仔细看照片中女子的神态，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二人之间不太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张择北思忖一番，胡青草数次使自己难堪，觉得这是报复胡青草的好机会。从与胡青草简单的接触和通过旁人的叙述，张择北判断出胡青草是非常在乎李鼎鬲的。如果把这些照片拿给胡青草看，对胡青草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张择北想着想着，不禁笑了起来。他也知道这么做有些缺德，但报复的快感，很快充盈了大脑。张择北想着要怎样才能“自然而然”地让胡青草“无意”地看到手机上的照片，这样就算李鼎鬲和那个女人没事，胡青草也不会迁怒于自己。想了几种方法，张择北都觉得不合适，困意来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在后厨，张择北便不住地偷觑胡青草，胡青草发现张择北在偷瞄自己，觉得不舒服，但也没搭理张择北，自顾自的忙活着。张择北去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被胡青草堵住去路。
胡青草掐腰站在张择北身前，问：“你是不是又在憋坏水呢？”
张择北挠了挠头，说：“没，没什么。”
胡青草打量了几眼张择北，说：“你要是敢玩阴的，我陪你玩到底。”
张择北笑了笑，没说什么，胡青草狐疑着走了。
张择北想着要怎样将这事透露给胡青草，让胡青草来找自己。下午不忙的时候，张择北和几名后厨的厨师，在后厨门外抽烟，看到孟健和几名服务员传菜员，也在酒楼后面的空地抽烟。张择北叼着烟凑了过去，和孟健闲聊了几句，这时另外一名服务员对孟健说：“你跟秦宁到底怎么样了？”
孟健说：“瞎说什么，我们就是在一起撸串。”
服务员说：“大半夜的就你俩在一起撸串，还一人几瓶啤酒，你敢说你俩没事？”
孟健说：“就是撸串，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服务员不再多问，张择北说：“你这发展得够快的了啊？”
孟健说：“就是那天下班晚了，我有点饿了，本来是还有俩人的，那俩人都没去，就剩我和秦宁了，就在一起吃点喝点。”
张择北猛然想到，可以利用秦宁，将照片的事，让胡青草知道。张择北又聊了几句别的，就回后厨去了，到了晚上，打电话让孟健到后厨门外的空地，将照片给孟健看了，并将想法跟孟健说了。
孟健点上一根烟，抽了两口，纳闷地问：“你要我将你手机里拍到胡青草男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吃饭的照片，告诉秦宁，你觉得秦宁一定会去告诉胡青草，那她要是不去呢？”
张择北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孟健说：“你就直接把照片给胡青草看不就完了嘛？磨磨唧唧地绕这么大个圈子干嘛？”
张择北说：“我这上杆子把照片给胡青草，要是那俩人啥事没有，就是普通朋友，胡青草会不会以为我挑拨她和她男友关系，照她的脾气，不得撕了我啊？”
孟健说：“照她的脾气，就不会撕了我吗？”
张择北想了想，问：“你什么意思？”
孟健说：“你爱找谁找谁，这事我不管。”
孟健说完，将烟头仍地上踩灭，转身回了酒楼。张择北十分郁闷地看着孟健离去，寻思再想别的办法，到了晚上快下班的时候，胡青草将张择北堵在走廊里，说：“手机给我，我听秦宁说，你手机里面有李鼎鬲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张择北不知道孟健是怎么跟秦宁说的，想了想，笑着说：“我就是和朋友在一起吃饭，无意中撞见了，想上前打招呼来着，可又觉得不太好，……”
胡青草打断张择北，说：“拿来。”
张择北拿出手机，解锁，调到偷拍的照片，递了过去，胡青草接过手机，看了看，脸色逐渐难堪。
张择北虚情假意地说：“我觉得可能就只是同事，在一起吃饭。”
胡青草拨动着手机，问：“你为什么要偷拍我师哥？”
张择北嗫嚅着说：“我本来没想偷拍，……咱们是同事，虽然你总欺负我，但我并不恨你，我觉得这女的跟你师哥之间，……你懂的，……所以不想让你继续受骗。”
胡青草说：“你有那么好心？”
张择北说：“照片你也看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去问，或是自己判断吧。”
胡青草想了想，拿着张择北的手机操作一番，将张择北手机里的照片，传到自己手机上，然后将手机还给张择北，说：“就你知道就得了，不准再对别人说，要是被我知道，你到处乱说，你知道后果。”
张择北点了点头，唯唯诺诺地说：“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