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无果之因
白美妙挣扎着下车后掩面跑开。别看韩功课这么嚣张,他也害怕白美妙一时想不开投河自尽。那样,白俊杰和罗建业可以在黑白两道同时向他发难。
韩功课下车在后面追赶,一边不停地道歉。等到白美妙上了一辆土“面的”往青屏方向远去,韩功课仍不放心,叫南方人开房车在后面轻追不放保驾护航。
白美妙偷窥后面的车,骂道:“一群王八蛋,不得好死。”正骂间,好朋友袁茵打来电话,约她去美体健身会馆。
袁茵与白美妙是在“红人馆”做瑜伽时认识的,按说两个作风不同的女人很难处到一起,但白美妙与袁茵的关系却很融洽。袁茵聪颖过人,与白美妙交好,老板罗建业人事安排有何想法,通过白美妙她能知一二。
袁茵当初之所以能够干团委书记,白美妙在白美玲面前进过不少美言,当然,作为交换条件,袁茵教会白美妙一些流行舞。袁茵的舞蹈在市电视文艺台举办的青年选手大赛中获过奖,白美妙正是看好她这一点。
袁茵认识白美妙以后从没有轻易放松。
吻牌公司高层领导三令五申要大胆提拔一批能力出众的年轻女干部,以增强领导队伍战斗力。袁茵工作能力十分突出,又兼本科学历,这让身为团委书记的她占据很大优势。
袁茵越来越看到升迁的曙光:公司党委办公室主任老薛快要退二线,至于说两个副主任,一个由政府裁员分流过来,平素只知道上网喝茶看报纸,一个是吮痈舐痔溜须拍马的角色,整日钻研领导心思,并无真才实学。
白美妙多次向袁茵承诺,只要吻牌人事风吹草动,她一定在姐夫身旁敲一敲边鼓进荐保举袁茵,因此,对于那两个副主任,袁茵并不十分担心。
只是,丈夫江枫平凡的工作岗位以及每月千余元菲薄的收入令袁茵的心情很难充畅起来。江枫在吻牌财务做一名普通出纳员,过路财神,根本没有前途。小俩口的工资加起来不到二千块钱,这与那些销售口、供应口的人比吃穿,袁茵简直没法活下去。
但是,江枫又不能丢掉这个饭碗。江枫学历低,九十年代初省财校毕业,江枫坐困于低文凭的枷锁,但值得称道的是他没有放弃努力,他的会计师证已经拿到,他计划下一步考注册会计师。
这一天,白美妙重感冒。雷雨之夜,风雨交加,白美妙躺在单身公寓想着心事。白美妙没有看医生,只吃下几颗感冒胶囊。白美妙想打电话给姐姐白美玲,犹豫不决,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她能跟姐姐聊什么呢?告诉姐姐韩功课设套欺侮她?
白美妙又想到袁茵,想要袁茵过来陪她说说话。可是,袁茵的小灵通关机。白美妙想了想,将电话打给袁金林,“金林,你在哪里?在家吗?陪老婆?”看看已是夜里十点多,白美妙心想袁金林多半与老婆睡在床上,但她不顾这些,还是向傅忆娇公开挑衅。
袁金林见到白美妙号码精神为之一振,说:“我在唐州。一个客户来唐州旅游,我陪他。”
“在唐州?这么远呢。”白美妙有气无力,叹口气,“算啦,天这么晚了。你睡吧。”
“你怎么啦?美妙,出了什么事?”
白美妙突然有点委屈感,说道:“我正发高烧,不知道明天你还能不能看到我。”
“别说傻话,你坚持一下,我马上赶回去陪你。”袁金林说完穿起衣服,一边告诉客人说家里出点事情,他要回家一趟,明天再过来陪他。
一个小时后,袁金林揿响白美妙的门铃。
白美妙没有想到袁金林真的从二百里之外的唐州冒雨驱车赶回来,而且在回来的路上险酿车祸。听袁金林说起路上险情,再看看他嘘寒问暖焦虑不堪的表情,与韩功课比起来,天壤之别,白美妙悲感交加,突然将头埋在袁金林的怀里抹起鼻涕。
事实真如罗建业所言,在韩功课眼里,吻牌办公大楼不过一个弹丸工程。竞标失败的愤懑与蒙羞之感随着羞辱白美妙渐渐淡去,韩功课的目光紧紧盯住博鑫步行街这个大型项目开发工程。
青屏市委办公室主任张峙透漏给韩功课一条信息,说天府巷连同附近的老巷胡同计划拆迁,要在那里建一条商业步行街。张峙说这是蒋耕耘书记的意向。
没过多久,这一意向变成蒋书记的重要指示,步行街的名字蒋书记都给起好,叫博鑫步行街。由此,建设大青屏的城市远景规划又添加一块美丽的拼图。拆掉老城区,建设新城市。就像北京有王府井,上海有南京路,西安有骡马市,沈阳有中街,在青屏,将以博鑫步行街为中心,逐步拓展一个繁华商业消费区。韩功课目光就盯紧这块地段。
自从听说老宅要拆迁那一天起,罗建业父亲罗青山的心里就盘生一个难解的郁结。当然,罗父是不会为购置新房添钱犯愁,罗父事实对天府巷的老宅感情甚笃,眼下,拆迁文件正式下发,罗父每天都家前屋后转悠,摸摸廊柱,搂搂院子里那棵六十年树龄的梧桐,要不就盯着屋后的墙虎藤发呆。不久,罗父就病倒躺进医院。
罗甜润年龄虽小却很懂事,等到爷爷出院,她主动搬过来陪几天。适逢阴雨连绵,外面雨声淅沥,罗甜润在厢房里绘声绘色地朗读日记本里摘录的陈君寻小说《玲珑》里的一段肖像描写:
她的表情非常冷漠,但她修长的眉毛的两端挑着抹不掉的乖俊,毛茸茸的睫毛下边,永远闪烁着聪慧的踪影。她的被青春的力量拉紧的皮肤看上去细腻柔滑,小小的美人嘴虽然没有开启,但里边的两排整齐的白玉却早已为众人所渴望,高翘小巧如面捏般的鼻子,永远居于美丽的最中央……
作品中的人物肖像居然和罗甜润有几分相像,罗甜润小嘴时而不时微微张开,罗甜润拿起小圆镜子,挑剔地看着自己善睐的明眸、窄而高翘的鼻子、短直的下巴,怨恨自己为何不能与陈君寻笔下人物完全重合。罗甜润反复咀嚼优美文字,突然萌生约见陈君寻的念头。
罗甜润少女的芳心泛起涟漪,伸手抓过手机,拨通白美妙的号码。
“小姨,你在哪里?说话旁边有人听见吗?”罗甜润做贼心虚,既担心白美妙身畔有人偷听,又害怕罗青山在堂屋听见,因此压低嗓门。
白美妙正睡午觉被罗甜润吵醒,“什么事,甜润,你这孩子听起来好像神秘兮兮的。”罗甜润说:“小姨,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但是你知道以后千万不要告诉爸妈。”
“什么事,快说吧。姨还没有睡醒呢,快说呀,别浪费姨时间。”白美妙乜斜着惺忪的睡眼,揉一揉,慵慵倦倦地打个哈欠。白美妙昨天夜里打一夜麻将,输掉一千多块令她痛惜不已,此际正积攒精神准备再战。
罗甜润嗫嗫嚅嚅,尽力掩盖少女的羞涩,说道:“小姨,我们市沉吟作家你认不认识?就是百顺造纸公司跑销售的那个陈君寻。”
白美妙毫无兴趣,说道:“听说过,不过我怎会认识他呢?你这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
罗甜润说道:“他有位亲戚叫袁茵,不是跟你关系特别好吗?你找机会请她做中介人,将沉吟给我引见一下,我想和他交流交流文学。”
白美妙一听,很不耐烦,“你这臭甜润,心思不放在学习上,胡思乱想些什么?文学那玩意是臭狗屎骚猫尿,你别掺和,那是留给害癫痫的人去耍闹的。好啦,姨太累,挂吧。”罗甜润听白美妙说此话大为不满,转念一想有求于她,罗甜润没有反驳,但是,她也不依不饶,说道:“小姨若是不答应我,就别想睡舒坦,信不信我会去你家砸门?”
白美妙被这个宝贝外甥女纠缠得脱不开身,只好应承,“好好,姨答应你,选个合适机会,我一定叫你袁姨陪你去见见你心中的偶像。”罗甜润一听,笑逐颜开,“说话算数,不要埋在长城底下,还有,这事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
罗甜润小心翼翼,再三叮咛。这时,白美妙睡意已经消退大半,说道:“你这臭丫头片子,姨晚上犯困一定饶不了你。”
白美妙晚上又去打麻将。接连几夜她都一败涂地,好几个月工资输光不说,罗甜润托她做的事情也已抛到脑后。倒是袁金林,白美妙时常想起,白美妙悄悄问自己:
“我是不是爱上他了?”
白美妙决定休整几日。礼拜日,白美妙和袁茵相约到体育馆打网球。“你哥呢,在家做模范丈夫?”白美妙见面时问道。白美妙没有留意近来嘴边老是挂着袁金林,倒是袁茵提醒她,袁茵说:“咱们见面没别的话?”
白美妙说道:“给你哥打打分,家庭、事业,爱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该有的他都有了,我就想看他成不成功,及不及格?”
袁茵说道:“你干吗老问我哥这我哥那的,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我告诉你,我哥这人特别重感情,你要是亲他一口,他一个月都舍不得洗脸。我可警告你,你若与我哥有染,破坏我哥嫂感情,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白美妙斜牵嘴唇,“你太抬举你哥啦,你这话若是被认识你哥的人听见,真够笑翻几回。我的眼光就那么差呀,瞧他那身材,还能入眼吗?”袁茵藏拙护短,“呸”白美妙一口,“我哥身材专门配我嫂子的,我嫂子大美女,我哥想不优秀都难。”白美妙牵唇而笑,心里在说:你嫂子还不止傅忆娇一个呢。
二人才打几个回合,白美妙就喘不过气来。气色不佳,眼圈发青,这完全是平素抽烟、喝酒、打麻将纵欲过度所致。白美妙明显感觉体力不支,叹道:“唉,眼见人老珠黄,趁现在能打能蹦抓紧再享受几年吧,不然,老来一定后悔。打完球带你唱歌去。”白美妙一边大声说一边振作精神发球。袁茵接球,回道:“你先赢我再说。”
“挑肥拣瘦,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刘备型还是孙权型?”袁茵问道。白美妙见球要丢,奋力接住,“都不是。我喜欢刘阿斗,那种男人虽然烂泥扶不上墙,但是肯听话。和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得你透不过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