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因为醉酒的原因,唐东玄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他看着一屋子的人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特别的东西。
看着唐景林,唐松蓝和唐无期都在一旁看着自己,唐东玄起了身,问,“我这是怎么了?”
“五哥,你受了三哥的暗害了。”唐景林按着唐无期事先已经研究好的的说。
“暗害?”唐东玄有些凝眉,“我只记得是在宫里见了三哥来着,后来…”唐东玄想了想,脑子竟然全是空的。
“后来他告诉你说是我偷了那兵符,你就急着往回赶,却不知在宫中就中了他给你下的蛊。”
唐无期穿了一身深墨色的般若长服倚靠在宽大的椅子里,说着像是和自己无关,不痛不痒的话,“虽然这蛊臣弟已经帮你解了,但是还会有些影响,你也许会有点记不清事,不过并无大碍,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唐东玄看着唐无期,很平常的嗯了一声,弓身以示感谢,对唐无期道了句:“多谢九弟了。”
旁人听了都是暗了眼,唐无期看着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无事。”
唐松蓝见了唐东玄的样子,忙说了句,“既然你无碍好了,臣弟我就先回去了。”唐东玄看了唐松蓝,点了点头。
唐无期也起了身,“那臣弟也先回了。”
唐东玄照旧是点了点头,让问天将二人送了出去。
“怎么?五哥有什么不解地地方么。”
被唐无期按着计划留下来确定唐东玄到底有没有被自己全然改了记忆的唐景林开了口。毕竟,相比与唐无期和唐松蓝,唐东玄这个时候是与唐景林最亲近了。
“九弟刚刚说我会有些事记不太清楚,可是除了中蛊以后的事不大记得,其余的也没什么不清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脑子里少了点什么东西,这种感觉,让我觉得糟糕透了。”唐东玄注视着唐景林有些疑惑地说。
“那五哥可还记得和臣弟去怜今花节的事?”唐东玄听了点了点头。
“那你重伤三哥的事呢?”唐东玄还是点了点头。
“那七哥大婚的事呢?”唐东玄依旧是点头。
问了许多事,唐东玄全都记得。唐景林也是奇怪,唐无期不是告诉自己五哥会记不清事么,怎么什么都记得,想着前一晚在唐松蓝府里唐无期说的话,唐景林此时忽然觉得不对劲了,只是他还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一直隐在暗中的昆无现了身,对唐东玄说,“属下冒犯,敢问殿下可还记得有关九殿下的什么事么。”昆无俯着身子,眼睛却盯着唐东玄。
唐东玄有些不解,昆无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的话,但是唐景林听了,也是疑问地看了自己,唐东玄回答道,“九弟她是先帝后之子,因墨瞳而有“妖物”之名,儿时曾有一起相处过,后来我出征那年,因为测灵时天降祥兆,就也是正常皇子身份待遇,我归来以后,发现她虽然还是她,可心境已经与儿时全然不同…”
唐东玄一点点说着,唐景林全是吃惊,到是昆无很淡定。
唐东玄现在对唐无期以及关于唐无期的事,虽然都记得,可已经全是另外一个记忆,一个唐无期替他改好的记忆。
昆无听了清了清眼,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唐东玄。
而唐景林听了一时说不出话话,只是不自主地透着唐东玄身后开着的窗了看了出去,那片梨林还被微风扫的窸窸窣窣作响,像是也怕人把它忘了一样。
唐东玄看着两个明显不对的样子,也是不解:怎么,难道有什么错?
还没问出口,就见唐景林神情一变,笑吟吟地过来抱住自己,“太好了,太好了,幸亏五哥你没伤到脑子,不然这兵符的事可怎么办啊。”
唐东玄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要事去办,马上叫了问天,一番收拾就又入了宫。他一走,唐景林和昆无都变了脸,他们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说唐松蓝与唐无期出去,也并没有直接各回各家,而是去了醉生梦死楼。
唐无期说,她有些想喝酒。
到了楼里,唐无期最先叫了长乐姑娘。
见了两位故人贵客,长乐盈盈一拜,
“不知二位贵人今日想听什么曲儿?”唐松蓝刚想示意她退下去,唐无期就出了声。
“会唱《请君悔》么。”
长乐被问得一愣。
自古来这烟花巷柳之地寻欢之人大多喜闻听着欢悦之曲,一来应景,二来显得高雅,就算少数有伤心事的人,也只不过是要她唱些散曲遣情罢了,要听《请君悔》的,眼前这当朝九殿下当属第一人。
长乐还记得,一首曲子是她师傅是最后才传给她的。
她还记得师傅说,她们这种人是弹不出《请君悔》的真正韵味的,能弹出这首曲子其中精髓的人,只有那个人——这曲子的作者。
她还记得师傅说话时候的神情,全是怜惜。只可惜,她从没听过师傅说的真正的《请君悔》,她也不知,师傅脸上的意味。
“殿下,长乐家师曾经嘱咐,若以后真有人要听这曲儿,定要问一句话,长乐在这怕要斗胆了。”长乐说。
唐无期斟了酒,点了点头。
“那长乐敢问殿下,您可有悔吗?”长乐梅粉色的眼瞳看着脸色寡淡的唐无期,很期待她的回答。
“后悔?后悔什么?”唐无期听了长乐这话陡然乐了,“自己做的事情还要后悔,那活着不要累死了。”
长乐听了,颔了颔首,拨弦转轴,长指翻拢,一段如泣如诉的曲子就被弹奏了出来,唐松蓝听了这曲子只觉得心里很压抑,压抑的透不过气。
唐无期听了,连眼都没抬,只是喝酒,看的唐松蓝只想骂娘,
一场曲罢,又一往复,直到长乐指尖儿氲血,直到唐无期躺在桌子上再也没在睁眼。
这是唐松蓝第二次见唐无期喝的这样醉过,上一次醉了她全是悲戚的念着落梵,让唐松蓝全是怜惜,这一次,她只是趴在酒桌上,没有念着谁的名字,没有皱眉,没有痛苦的神色,很安静。
可唐松蓝就是觉得,更心疼她了。
像极了那一夜,唐松蓝还是抱着唐无期缓缓的踏着小步子一步一步地送她回去。
只不过这次的目的地却是九皇子府了。
今日的夜色很美,没有多余的夜云,没有争艳的繁星,只是一轮月,那高悬的月亮很好看,亮亮弯弯,很像他大婚那日唐无期笑弯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