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哲学家
安润琦与敏芝并排走着,润琦不知她想知道些什么,倒也有些好奇。
“我昨天在家里听到了一些你们家的传言,倒颇具戏剧风采……”
这刘家兄妹说话都是这么一副过于真诚的模样,倒听不出来是夸奖还是调侃了。
“哦?是什么传言,我倒是也有有些子好奇了。”
“他们说你爹,也就是安伯伯他娶了你们的小姨?”
润琦其实也猜到了她要说这事儿,倒也显得挺随意,“是的呢,这不是传言,我父亲是娶了我们的小姨。”
“你怎么显得这么平静?”敏芝虽是一直接受着国外的教育但是对这类伦理之事也颇有些介怀,本以为这安家家事下是领有隐情,却没成想安家的当事人却显得是如此的淡定随意。
“那你可知革,命家陈仲甫先生也是同我家老爷子一样,两者相爱,不同国籍的人尚能在一起,又为何非得纠结于那些所谓的礼义廉耻道德准则。把鲜廉寡耻伤风败俗这些词挂在嘴边的读书人,古往今来也不乏道德沦丧之类,我家老头子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说的摩登些,也算是追求自由恋爱去了,我们又能责怪他老人家什么呢!”
“你说起陈仲甫,那你可知不是所以子女都是这么想。他长子陈延年早就和他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在政+治立场上也和他父亲唱了反调呢!”
安润琦甚不以为然,“他儿子的文章我也有幸在新青年上拜读过,他所推崇的无政+府主义的那一套,我也颇不能理解,一个人连国+家都无法信任,让他去信任自己的父亲,便不是更加的难么?或者换种讲法他们是天神般的人物,而我也早就与你说过,我是个俗人,自然没办法把父子亲情抛弃一边,去寻找所谓心中的道德准则,我也知道我大哥的死对老爷子的影响太大了,小姨与父亲相处这么多年,感情绝不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可以匹敌的,因为我的自私,却断送了父亲的终身幸福,到底是不义还是不孝呢?”
安润琦一段真情流露,实在是把刘敏芝深深的震惊了——敏芝从小接触了太多在海外求学的中国留学生,也见过不少似安润琦身家背景的公子哥,这般学识与见地的公子哥没有,这般通达与智慧的有志青年也少见。先前见时,敏芝只见安润琦长得清秀好看,画报人物似的,只想让人认识亲近,却没成想竟是这般睿智明理,让敏芝都有些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这番不理解安老爷子倒实在是短视了。
敏芝见两人谈话有些子严肃了,便想把话题岔开,“你这番表明立场,倒是让我也认证了你大哥的传言了。”
“呵!”润琦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苦笑了一声,“倒不知北平竟然也编排出我家这般妖魔鬼怪的传言,倒也是新奇了。”
“你不要多想,只是我父亲也是刚回北平,便有很多人向他讲述这些年北平的一些大事。你大哥……我也……”
敏芝本想安慰几句,倒是没了以往的伶牙俐齿有些口浊了。
“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我倒是也没那么难受了,不过怕是外界的传言也是虚实夹杂,若是你想听真故事,我把其中细枝末节都讲给你听,也未尝不可,倒只是有些地方怪不好受得,怕你女孩子家的,听了是要做噩梦的。”
“既然这般子,那我还是下回听吧,我也是胆小的人。”敏芝话这么说了,却也是心疼安润琦,怕他提起过往伤心的旧事。
“我家里兄弟姐妹不多,也就我与大哥两人,今天见了你二哥,倒也不知道你还有别的兄弟姐妹没有?”
“我就两个哥哥而已,他们与我同父异母,我是安家未过门的姨太太的孩子,当初娘亲病死了,父亲见我可怜才把我接进安公馆的。”
刘敏芝哪里知道还有这出。只觉得是刚转走一个敏感的话题却是又来了一个更加敏感的话题倒是几乎窘的不能自持,“我……我……实在是不知道你家的情况呢!倒是我唐突了。”
“咳!我都多大了!难不成这种事儿还怕伤到我不成?只不过是讲了些实话罢了,你倒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也怪我娘生不逢时,你看这几年,姨太太都不惜的喊姨太太了,倒是直接称呼姓氏,一律都是太太的,也算是进步吧!”
“进步?”敏芝有些听不得了,“这三妻四妾当真是中国最应该废除的坏毛病了,在欧洲国家里,就算是国王也都没有哪个是娶了两人的,现如今人们动不动提到美国,可是就算是美国总统也只有一位总统夫人。安少爷这般子言论莫不是也要享齐人之福不成?”
“你但是冤枉我了,”安润琦自知不是什么高大上伟光全的人物儿,但是接下来的话语倒还当真是心里真儿八经的想法,没有子半点的修饰隐瞒,“世上好女人是不少,我活了这么二十几年也见过不少漂亮聪慧的女人,但是要真是选个柴米油盐的过一辈子,但还是一个便足够便知足了。这人啊不比工厂银行,工人职员多了越好办事儿。你倒是想啊,这心才有多大,拳头大点儿罢了,分给一个人才紧巴巴的凑合,疼她爱她都生怕不够的,别说人多了,就是只再添一个过来,两人把心平分了,一人领了一半儿去,纵使一碗水端的再平那也是不完整的。谁都是骨肉长得,为什么要让人家受这样的委屈,若是喜欢她,便好好真心带她一个,心里没了空,便放她出去,让别人完完整整的爱她便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润琦一番话既是告诉刘敏芝也是说给自己听,自己听了倒也是对这两天的事儿释怀了不少,倒是有些自己开解成功的样子,倒也颇为得意,扭头再去看刘敏芝之时,却是见小姑娘竟是被说的双眼含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