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酒后吐真言2
44酒后吐真言2
安润琦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呢,或许比他自己意识到的还要早。
润琦是个有心眼的孩子,好日子的记忆或许是从安公馆开始的,可是更早之前的记忆,虽然模糊,倒也不是无迹可寻。很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是有点印象的。他记得先前是住在一个很冷的地方的,睡觉的时候总能听到锅炉“噼啪”作响。,
老陆在从关外回到安公馆的时候,还带回来一封信,这封信是现在身处新京的宁家老爷子让老陆带回来给安润琦的。
“他家老爷子特意给你的。”
“给我?我和他不怎么相熟啊。”
“你打开看看写了什么呢。”
润琦对信里的内容感到颇为惊讶,毕竟在成年之后再回忆自己的童年甚至更童年之前是一件不太幸福的事儿,润琦飞快的读完了一遍,心中思绪翻飞,只能回过头又重新把不太长的信又重新阅读了一番。
宁家老爷子去关外到新京,倒是真的因为那日本人扶持起来的新朝廷需要人回去效忠。宁老爷子富贵险中求,倒还怎么就在新京的衙门里谋到了个不错的职位。安顿下自己之后,宁老爷子想起以前的事儿,便开始着人寻找起安润琦的亲生母亲来。当初他在关外找到这母子俩的时候,她们已经是困顿交加,虽然安景瑞给了不少钱,可是一个女人拿着那么多钱,身体也不好,在关外究竟要怎么生存下来呢?
这么十几年过去,宁老爷子多方找寻,找到了一个房东,房东告诉宁老爷子,那女人是死了,“住我房子住了没多久,就病的下不来床了,找了洋人医生打了针也不行,没多久就死了。”
宁老爷子不想去多问她死后手上的财产是被谁拿去了,只问了问有没有入殓立方坟。
“老爷。这是什么时节?没名没姓的人哪里还立的了坟?能让她入土为安就不错了。”
在信里,宁老爷子将所有的情况都同润琦讲明了,又提到了,那个原本应该叫润琦的孩子与他的母亲。
安润琦想到先前在父亲书房里看到的照片——一切都对的上号。润琦看完信呆坐了许久,感觉似乎现在身上的富贵与无虞都是虚妄,都是冒名顶替别人而来的。
润琦心里憋闷,一路而来天津也都是这个心思。跟着申纪城一路安排,倒是也在处处感知到申家的良善,若是申益铭是像父亲所说沽名钓誉视利益为首的人,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工厂工人替东家奔波劳碌。
润琦不由心想——“或许申益铭对安老爷子的颐指气使,是有理有据的。”
这想法过于颠覆,让润琦一时无法接受,心中郁结,便喝醉了,心里所想念念有词,便让韩家兄妹俩都听见了。
“哥,你听润琦哥哥念叨的,难道润琦哥哥的爹是抛弃妻子,只把润琦哥哥接到身边的么?”韩银豆虽然不是什么七窍玲珑心,但是也挺机灵,把先前所闻与
润琦所说的一联系就立马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也不清楚,”韩友葵当然也听到了,可是毕竟是外人,没有必要去揣测什么,“别人家的事儿,咱们最好别管呢,等他醒了,你也别说什么别问什么,知道了么?”
“我知道。”韩银豆随便答应着,心里却不服气,毕竟她是没把自己当外人的。
“看你就只有嘴巴知道。”韩友葵鲜少的教训起妹妹来,“你一个姑娘家的,自己跑天津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想来,喊着家里人带着你就是,安润琦他对你再客气,那他也是个大男人,真……”
“他要真想对我怎么样,我就……”银豆拿起韩友葵的手往她大衣的口袋摸去。
友葵摸到个硬·硬的家伙什儿,大惊失色,“你疯啦!带这玩意儿出门?”
“就是防身呢。”
“胡闹!”韩友葵不知道银豆带着枪出门了,觉得不太安心,韩友葵一开始就不同意妹妹舞刀弄枪的,“这几天跟着我出门就把那东西放房里,也不是上战场,拿着那东西干嘛啊。”
“知道了。”银豆嘴上随便对付,心里还是想着安润琦的情况,“要不然咱们叫辆汽车把润琦哥哥带回去吧,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韩银豆俯下身子去探安润琦微弱的动静——呼吸声沉重平缓,是已经睡着了。
待到第二天润琦醒过来,早就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的回来了,还换了睡衣,洗了脸。
“谁给我弄的?”润琦的疑问显得短而且无关紧张,因为需要关心和筹划的事情多如牛毛,或许一个体面的让人羡慕的富家公子哥就是这么让人忙碌的。
安润琦重新洗了个头发,发油摸的整整齐齐,又穿戴好出了门。打扮出门的好处就是别人高看你几眼,润琦体体面面的帮着申纪城签了最后的几份合同,一笔二三十万的款子,润琦这几天帮着申家的事情,对银钱都没了实感,只觉得二三十万也是几张合同簿子的事儿了。
在天津要干的事已经全部解决,润琦和申纪城告辞,“我也不陪你了,你再等几天也回去吧,毕竟我家里还有小姨,你也算有亲人,我们一起在北平呆着也挺好。”
“有你这话,就是是你因为客气这么说,我也会当真呢。”
“我对家里人还真不说客气话呢,”润琦坐在房间的椅子上,脚在脚凳上翘着,“我是真心的,你也知道我在安家的处境,”润琦说到这里哭笑了几声,“我们或许有些相同之处吧,真疼我们的人可能都不在了。”润琦突然很想抽烟,可是抽的尼古丁是缓解不了心中的愁绪,或许安公馆是他快乐的来源,当他得知真相之后的每一天,安公馆都会成为他身上沉重的枷锁。一个让安景瑞感觉骄傲快乐的儿子,一个体面的优越的安三公子或许只是一个可怜的,活在欺骗背叛与谎言的可怜孩子。
润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很快的恢复过来,“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突然感性了,有时候就是这样呢,就会突然觉得厌世的很。”
“或许你像我这般多病多灾就不会厌世了呢。我可不敢厌世,说不定,上帝听到我天天愤世嫉俗就把我临走了,那可就没得玩了。”申纪城倚着床框,头发微微的散着,两个都挺漂亮的少爷,似乎是一对悲伤的恋人。
“走了。北平见。”润琦告别了申纪城从利顺德直接去了火车站。
韩万生的火车皮有整整两节,润琦同银豆在单独的一节里面说话,润琦把一枚小小的戒指放在银豆的手心,“拿着吧,随便买的,你可别说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