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新京劫
39新京劫
老陆同申益铭一起到达了新京。
新京同北平以及天津这些大都市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虽然北平天津的街面上已经能见到不少耀武扬威，把汽车开得飞快的外国人。但是到了新京，更加的严重。东三省被日本人统治占领至今，日本人的痕迹似乎已经渗透到了东三省的各个角落，新京作为日本人所扶持的伪满洲国的首都，便显得更加的病态。老陆一直觉得自己胆子挺大的，但是在街道上见到那些看上去就不和善的日本人，心里也是有点害怕的。
“申老爷，咱们先找个地方歇下来，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再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做呢。”
“好的。”申益铭累了，累得话都不愿意多说几句，可是又看在老陆在这种情况下，还跟着自己过来的那份忠义，便对他说道：“待会儿到了饭店或许都不用咱们费劲儿去找他们，估计就会有人上门来找我了。”
事情还就被申纪城给说中了。新京地界儿上早就已经放了风声，俩人前脚刚到，刚在旅店住下，后脚穿着便衣的日本军警便来了。
几个正儿八经的日本人都没有说什么，倒是个中国翻译狐假虎威的对着风尘仆仆的两人阴阳怪气的放着狠话。
申益铭不是那种站着给人挨骂的人，“我和咱们皇上的事关你这个汉奸什么事儿？”
“汉奸？”那翻译也挺厚脸皮，“我知道您是皇家老爷，看不上汉奸，可是现在也不是天津，也不是你们这些人作为作福的时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有没有个全尸都没有准话的。”
“你也不用说这话吓我，我亲家可是爱新觉罗。皇上怎么处置我那也是他的打算，我钥要是怕死，我也不会过来，只是我现在刚到新京。人也疲惫，不管你们要干啥，也得给我点时间吃一碗饭，睡一会儿觉吧！”
“那当然行，没说不让您睡觉，不让您吃饭，您睡您的吃您的，我们都等着你。”
申益铭让老陆帮他向饭店里订了些餐食，送来了房间。申益铭一生都是体面人，就算是如今这番地步，也不忘了给为他忙碌的听差们打赏，又在为自己准备吃食的时候，按照自己的标准多帮了老陆点了一份，“知道你这一路过来也要遭不少罪的，我哪里又好意思呢？你跟我一起吃点吧，现在也是条件有限，不然或许能吃点更好的。”
“申老爷，您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陆家几代人都是替申家做事的，都是受了申家宁的恩的。”
老陆心里委屈，觉得自己心里没底，不知道申家老爷子过来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军警把人带走之后，老陆就一直忙着到处打听申益铭的消息。老陆多方打听，找到了和申益铭差不多情况的前朝遗老，老陆一直没往坏处想，看着这一帮遗老，还被皇上安排了职位，还有大房子住着，仆人伺候着，每到月底还有俸禄可以领，似乎跟前朝没什么两样。老陆觉得申益铭也会是这样，能在这个奇怪的政府里谋个职。他在这边已经听到了关于皇上登基的安排，大概是明年的农历新年左右，在这之前大家都说，皇上为了安稳民心，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可是让老陆没想到的是，没几天却公布了一张以叛国罪论处的死刑名单，里面就清清楚楚的写着申益铭的名字。
“人就这么死了，没什么回还的余地了吗？”润琦坐在病床前，听老陆这么说着，都觉得心惊肉跳的，“那时候遗老这么多，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头上啊？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到底出不出格都是那不在皇城里的皇上说的算的，我在关外也听了一些说法，说是民国十七年的时候不是有个大帅把皇上东陵的祖先坟给刨了么？听说皇上特别在意那件事，放出话说过有关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是死罪，听人说那时候申家的老爷子曾经转手过一批从东陵出来的宝贝，卖给了外国人，从中赚了不少钱，新仇旧恨一起算就落到了这样一番下场。”
润琦没说话，先前在天津，都知道申家的产业基础不太干净，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申家已经过去几代人了，“我大表哥知道这事儿么？”
“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一从关外回来就把这件事和他说了。”
“他那个身体要是知道他爹没了，岂不是要晕倒？”
“三少爷被您说对了呢，现在人就在隔壁房间躺着呢。”
“啊！还是真的啊！我随口一说呢。”润琦觉得这申纪城也挺可怜，突然见儿的，就没了爹。
“我爹又说什么没有。”
“老爷没说什么呢。倒是二少爷过来让我等三少爷醒了，过来提醒您，说是之前说好的事儿得快点处理了呢，说他这段时间在华北联合商会那边太忙了，没办法自己处理。”
“你见到他，你去和他说一声，我没有忘呢，等人等我稍微精神一点，我就去帮他弄了，”润琦抬手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也没有觉得神清气爽，反而觉得异常的困顿，这份困顿让身子也变得沉重起来。
“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也不用在这边照顾我，你不在这段时间，家里也就王妈一个忙来忙去的，也不少事，不行你就回去吧，我去隔壁房间看看，我大表哥去。”
润琦，你好，身上的病号服往隔壁房间走了过去，申纪城人也醒着，但是显得人精神很差，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了。
“你醒了啊。”两个病号相见，倒是申纪城先打起招呼来，“你昏睡了好几天呢，人烧的迷迷糊糊的。”
“你怎么样啊？”润琦本就是瘦脸，生着病，红着眼睛，像个弱风扶柳的小娘子，坐在申纪城的床边，“舅舅的事儿我都听说了。”
“我最近想回趟天津……”
“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吧，我其实身子没啥大碍了，姑妈非让我呆在病房里，我想去天津处理些家里的事情，我爹不在了，家里还有些事情我得学着去处理呢，我就是身体差些，又不聋不瞎，总不至于被底下的人糊弄了。”
“你要是想去，我陪着你呢。咱们结伴还方便，弱势事情办的顺利，或许还能赶回来去法国领事馆喝香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