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兄弟和好
20兄弟和好
曼君没法子又不想回去打扰韩友葵。只好第二天一大早去找了安润琦。
自己没想过还有前朝皇帝什么事儿,毕竟当初宣统皇帝像丧家之犬被人赶出皇城的那天起,宁家的日子就过的一天不如一天了。
曼君在茶馆里找到个先前父亲一处做事的松二爷。松二爷家日子过的也不轻松,家里连太太加子女还有子女的子女,大大小小二十几口,张张嘴要吃饭,家里能当的也都当了,还好还有个大四合院,东厢房租给南边来的教员,还能有点收入。
松二爷是体面人,可是见了曼君也是不客气——宁老爷子没钱是早就把这些老伙计全都借了个遍,借了曼君一家一家还,再还再借,再借再还,大家都被他们家给弄怕了。
“松二爷,今天我过来就是想问件事儿呢。”
“什么事啊?”
“您知道我爹最近的近况么?我好久没见着他人了,听说是去关外找皇上了。您知道这事么?”
松二爷放下戒备:“这事儿嘛!我倒是知道,最近是有些人说是去关外投奔皇上去呢。但是你爹是不是去了,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您知道我爹前段时间都和谁有交集么?他把家里房子给卖了,我现在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呢。”
“我说曼君啊!”松二爷也算她的长辈,苦头婆心的,“若是你爹真的走了,你就随他去吧。你爹这些年干了什么正事儿?”松二爷自问自答,“什么正事儿也没干!他要是真一走了之,对你还是个解脱,你好好的找个婆家,自己有了依靠,比你家那老爷子靠谱,我这儿认识几个不错的小伙子,是胡同口裕泰的掌柜的儿子……”
“松二爷您老注意身体,我先走了。”曼君才不要听他说媒拉纤,赶紧往巷子口跑,上了汽车风一般的溜了。
曼君心里惦记亲爹,可是又把松二爷的话在脑子里默默转了几转——其实自己也甚同意他的说法,若是真的父亲一去不回,自己不是正好没了项负担嘛。这念头刚升起来,曼君就自我打消了,父女一场,她这么做也未免太无情了,想通便又坐着汽车去别处打探消息去了。
安润琦打发走了曼君,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不管曼君是不是从韩家搬出来了,自己都像是月老,给他俩拉了红线,心里难受的难以描摹,杯中咖啡只当做苦酒入肚,灌了自己个水饱。
在厅里呆坐了一会儿,安亚琦从二楼下来,看见三弟在一脸愁怨,问道:“大清早的你在这儿干坐着?不去圣约翰了么?”
润琦本就一点感情愁绪,现在又被二哥提醒,原来是愁也愁不得还得去上班,只觉得圣约翰像是刀山火海,心里的厌烦到了顶点:“今天我替爸爸去趟创丰银行,就不去圣约翰了。”说完就打了电话给黄玉兰告了假。
二哥其实也没多少怨气,自己当无还有——督长这位子自己也是听了润琦的蛊惑,一时起了贪念,如今没得上,其实也不能怪罪弟弟。只不过是凭空损失了些疏通的钱财,钱还能再赚,可北平场面上的人物,亚琦却也是趁机结交了不少,还有华北联合商会也保住了,自己总不算亏,便对弟弟有了恻隐之心,觉得自己这几天无故的对兄弟刻薄了些,倒也关心起来:“圣约翰那边你这么不上心,到时候发不出薪水,你可的受苦呢。”
“圣约翰得薪水本来就少的可怜呢,我也纳闷,学生们也不是白上学,那么高的学费在北平也算不少了,怎么却不给先生们多点酬劳呢?这么一弄,怎么吸引人才去他们学校教书呢。”
“现在找份工可不容易。圣约翰那些先生多是留过洋的,回来,衙门里耶找不到事情就只能进学校教书呢,你以为是薪水少,可是多得是人愿意干呢。”
润琦觉得二哥说的很有道理,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思考起来。
“润琦,咱俩约定的事情没成,我也没办法给你开账户。但是我也不忍心看你在钱上面窘迫,你过段时间去天津,找到柜面上的吴经理,他手里有我原先天津生意上的几笔款子,加起来大概三四万块钱,你拿着花吧。”
“真的?”三四万其实不算多,可是对润琦这般手上没有款项入账吃老本的人,却是个不小得便宜——加上自己在张世杰那儿得的酬劳,自己不仅能买辆汽车,还能过段舒服奢侈日子。
“二哥不和我一起回天津了么?”润琦心里开心又不好显得太过分,怕安亚琦看了自己得意忘形就把这好处给收回去了,故意的和二哥客气了起来。
“不去了,张世杰把商会在北平这边的事情全权给我负责了,我新官上任,怎么着也得多上几个心眼。”安亚琦顿了顿,问道:“你给我推荐的那个谷秘书,人可靠么?”
“她?还可以,只是她为人比较怪诞,你若是和她合拍,她就会尽心全力的帮。所以我也说不上来。”安润琦不觉得她是个什么好人,但是也不好明说,不然被二哥反问“她不是好人你先前还推荐给我?”润琦也不好替自己圆场。
“这样啊!”亚琦也坐到沙发上,和润琦并了一排:“上次她帮我游说,我觉得她人很精明,英文也很好,若是能给我做个秘书的话像必对我是有裨益的。”
“二哥想挖角?”
“商会的事已经传到南京了,委员长还挺高兴,若是商会办的成功的话,我想应该比她现在的那个衙门强。”
“我是没什么意见,她人也漂亮,二哥带出去交际也很有面子呢。”
安亚琦像是被润琦点中了什么一般,竟然有些红了脸。润琦一看觉得有些诧异,觉得自己人精一般的二哥不会是被那个老狐狸精给迷惑住了吧,心里居然对二哥起了点愧疚之心,伸手颇为意味深长的揽了揽亚琦的胳膊。
这时安景瑞正好下了楼,昨夜和申益铭聊到大半夜,没睡几个小时起来,却是身心愉悦,见到客厅里一副兄友弟恭的美好画面,又被大舅子离开的那番苦相一衬托,忘记了自己前半生所有的憋屈,简直想登报张扬给全天下看看——看看我安家才是这北平头一个的、顶好的自在招摇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