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托付
15托付
“张老板说吧,什么事儿?”
“张某人在北平人生地不熟,呆了这段时间却是听得不少人提起韩将军来。张某打小崇拜英雄,听人说这位韩将军可是咱华北数一数二的大英雄,张某便想着要是有机会一定得去拜访拜访。只可惜韩家门槛太高,咱们这般普通人没有门路,倒是连见上韩将军一面都难的很呢。”
“张老板,想见韩将军怎么倒和我说起来了?我与韩将军也不相识啊。”
“怎么张某听说三少爷与韩家的大公子可是好友呢。张某想着,若是三少爷能给我这份薄面,替我在韩少爷跟前美言几句,见上韩将军一面。也能满足张某一睹英雄面貌的愿望嘛。”
润琦笑了笑,脸上却冷阴阴的,“张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华北联合商会已经有了刘家做保,又拉上了我二哥,北平其他的商贾贵胄,也有不少都入了您的伙儿了,难不成您还想拉拢韩万生吗?”
“瞧三少爷说的,张某只是对韩将军敬仰呢,哪儿来什么拉拢呢?”
“既然是这样,那我估计得让张老板失望了呢。我与韩公子也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而已,见了,也只就寒暄几句,外面说的什么关系好,这我就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谣言呢。韩公子是人中龙凤,润琦只不过是个仰仗父兄纨绔子弟罢了,哪轮得上和韩公子做朋友呢。”
秦维生在一旁给润琦帮衬,“韩家人在北平也颇有威严,倒也鲜少与北平子弟接触呢。张老板,估计韩家这事我老弟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那既然不相熟,那也只能我自己想想办法了呢,倒是给三少爷添不是了。”
“哪里的话呢。”润琦和张世杰表面客气着,转头和秦维生说道,“大哥,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先回去了。”
润琦从楼里出来,又坐上了先前自己来的汽车,“这张世杰,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一下子把北平都吃透了吗?凭他也有这个肚量?”润琦心里贬着张世杰,觉得安老爷子对他的评价相当对,说这人既不能合作也不可树敌。润琦见好就收,报酬都已经拿了,他张世杰,也别指望着能从自己这儿再得到什么便宜。
到了安公馆,润琦认出了家门口停的汽车——申家的。
润琦有点想跑,不想面对他们家的任何人,可是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只好硬着头皮,回家倒成了一件让自己心里不痛快的事。
本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饭厅里没人,客厅里坐着一老一少。老陆的恭顺比平日里添了三四倍。润琦看着他弓起的背脊,突然想起自己在日本料理店见着的穿红戴绿的女人,心里只想笑。
“大舅舅好。”润琦嘴里打着咕噜般的问了好。眼睛飞快的扫了两位客人一眼。一老一少分别是申玉琴的大哥申益铭和他自己的儿子申纪城。申家生意越做越大,自家的香火却越做越少。到了安景瑞这辈只有兄妹三个,这位大哥又只有一个儿子,润琦的这位表哥从小就是个病秧子,病从天津看到北平,若是算算年纪还比安润琦还年长一岁,却生的十分的瘦小,胳膊腿都细细的。两人都抬头看了润琦一眼。申益铭一直说着的话却是见到润琦进来的时候停了下来,润琦知道自己不算家里人,就赶紧准备找个借口开溜。
“润琦,你留下。”这话是申玉琴开的口,“这里没有外人,大哥,你接着说吧!”
申玉琴其实一直和润琦不对付,从润琦刚进安公馆的时候便是这样,可是也算日久见人心,申玉琴在乎的人不多,申家安家全加在一起一双手也数的过来,她心里知道润琦对她不算坏,当初是自己小心眼了,一直把润琦当做敌人。
申益铭顿了顿,想继续说,却难再开口。
“大舅舅不必为难,我自己上去就是。”
“和你没什么关系。”申益铭没了往日里的强势样子,“是我自己不知道怎么继续罢了。”这般畏手畏脚的样子与润琦记忆里的大舅舅相距甚远。
“你这么躲着,总不是一个办法……”安景瑞打破了一屋子的寂静,“现在两边都逼着你,生意也不让你做,你先在我这儿安稳呆着,等风头过了不行就再往南边跑呗。”
“风头哪能过的去,当初老爷子跟着大总统,以为能顺风顺水一辈子,没成想大总统倒台的比谁都快,人哪有前后眼?”
润琦虽听得雾里云里,但是也知道能让申益铭父子俩躲在安公馆里的,一定不是小事。
申老爷子的太太是前朝的格格,是淳贤亲王府里的大小姐,当初革】命军打进了北平城,忠心的跟着皇上被从皇城里赶出来,到了天津做了好几年寓公,后来皇上就去了关外投靠了日本人,忠心的又跟了去。申老爷子那时候沾了大总统的光,压根没搭理前朝的那些人和事儿。如今皇上在关外和日本人重新组了个朝廷,开始私下笼络起旧部来。申家老爷子明明是个皇亲国戚可却偏偏又在皇上最需要的时候溜了号,不仅溜了号还占了所有推倒旧廷的便宜。皇上心里可都记着账,从关外派人找了回来。申老爷子没了还有他的儿子孙子,现如今任命状来了,让申益铭去关外向皇上尽忠呢。
申益铭哪能愿意,好言好语的推脱了,谁成想旧臣们和日本人联合,直接把申家在天津所有的厂和仓库一齐封了。天津卫的西洋人不管这些事,对日本特】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租界里躲不了,申益铭不敢去想自己去了关外的下场,让太太回了娘家,自己带着儿子来了北平。
“我是能跑,可是纪城折腾不了了。”申益铭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这次过来找你,就两个事儿,一是过来看看玉琴过得怎么样?二就是把儿子托付给你。你也知道我这一辈子什么都有了,就这个儿子始终不能让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