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无辜
如此无辜
“你给我签了什么字?!”
神一清醒过来就抓住了最重要的事情。
“你让我签了什么东西!我要调监控!”
白浮清很无辜:“合同而已呀,一式两份,你的那份就在你床头呢。”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不对!你把你那份也拿过来!”
白浮清无辜地到房间里找出合同,无辜地摆出来。
沈琛捣鼓了半天手机,发现好像没有了记录,擡头瞪他:“白浮清,我不是开了摄像头和录制吗!”
“你记错了吧。我来那天之后就没再开过了,我为了安全着想,劝你开,你还不听。”
他真诚地看着自己,眸子清澈见底,有小鱼一窜而过,有面目狰狞的自己,看得沈琛都心虚了,不忍污浊了这片池塘。
说不定自己真的误会他了呢,这样的事情经常有。
沈琛叹口气:“你以后想要什么直接说,不要用那些手段好不好?”
“我只想要清静的生活。”白浮清拧开饮料喝一口绿茶。
沈琛翻翻那篇合同,都是正常的条款,薪资比白浮清以前要得多了些。期限是七个月。
他拿着合同,起身想找个袋子,但是一个都没找到,大的小的鼓的扁的都没有。
他突然反应过来房子不太对劲。
不对劲——每个房间都不太对劲——客房、衣帽房、书房、影音室……全部都不太对劲。
“白浮清,你对我的房子做了什么?”
“别紧张,收拾了一些尖锐伤人的器具而已。”
沈琛不断走来走去,白浮清就老大爷散步般跟在后边,沈琛停下来时,他已经喝完一瓶绿茶了。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这一周,白浮清以“宁错杀一千不漏过一个”的精神转卖了几乎一半的中小物品和所有的艺术品。
不放过衣橱里带有尖角饰品的衣物、小摆件、纸巾盒……拉开碗橱柜,只剩下五六只盛具和勺筷了。
再晚点清醒,自己会在毛胚房醒来吗?自己醒来的毛胚房,会是这间房吗?
白浮清坐回沙发上,优雅地玩手机。
“我求求你。”
沈琛坐过去:“你至少这几个月演好一个心里顾问好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要吵架,不要不懂事,合同签都签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不懂事。”顾问无辜地笑,“我当然会尽职尽责呀,我马上就给你出一份可以公布的漂亮的治疗计划书。”
“我是说你能不能有点实质性作用……”
“我可是给你做了七天的护工,哪个心理顾问会干精神病院护工的工作呢。”
“你拿了我那么多钱?哪个疯人院的护工能拿那么多钱。”
“那是这几年的精神损失费。”
“难道金钱已经把我们的关系变质了吗?”
沈琛绝望地大喊。
他觉得白顾问已经由温柔转向冷淡转向轻浮了。
神情还是那个慈悲为怀的神情,七窍却在漏血。
“我花钱雇的是以前的白浮清!你是什么东西啊!你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有什么区别!”
“你是想说我变了?”
顾问看着自己,目光容纳万象般宽厚。
“阿琛,我从来没有变过,我始终如一,从小学开始到大学,我一直没有变过,我记得很清楚。”
“我记得我也和你说过的——噢,你的记忆空空如也,那我再重复一次:我是个普通人而已,不要把你心里的美好和我挂钩,然后在你失望的时候,来指责我。”
“……”
“倒是你变了。”
“我记得很清楚——所以我能感到你的改变,我在送给你的书里都写了,你看了,但是都没记得,那我还有什么可以跟你说的呢?”
“你什么都不记得,你随时都会忘掉你的话,不管是故意的、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你比演戏还要恐怖,你直接用失忆维持你自身的一致性。你会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吗?”
“不要觉得我在责怪你,我无所谓,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无所谓,就算你像这七天一样呆呆傻傻的,像以前一样疯疯癫癫的,我也无所谓。”
“我现在转手变现是在为以后考虑,我觉得我真正的职业是:监护人。”
沈琛不想再浪费时间和他吵架,匆匆洗漱整理,找两件大口袋的衣裤,揣进一些重要的东西,再见也不说就走了。
临走前,他在窗帘掩映着的上锁的阳台,发现了整理好的还没来得及转手的用品,用包装袋打包好,整齐摆放。
他已经休了太多天的假,都怪那天贪玩去了没电的别墅,休息一天就是净亏损,这七天少说要亏了千百万了。他得把日程排满,像以前一样,全程在路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