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章看护
南安县人民医院的急诊大厅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林妙峰和徐婉荣着急着慌地寻了一圈也没看到林玉贤的身影，倒是魏娇娇想起来主动询问了值班的护士，才知道林玉贤已经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正在进行手术。
待林妙峰一行人转过迷宫般的走廊，找到手术室的时候，林玉贤已经被一群护士推了出来。徐婉荣一见林玉贤双眼紧闭，脸上沾满了斑斑血迹的惨状，顿时“哎呀”地一声大叫，差点晕了过去。
魏娇娇和张元春一见外公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俩下女孩顿时吓得不知所措，眼泪顿时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林妙峰惊慌之余，也是悲伤不已，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没多久，一个医生模样的人便走进了病房。这个人看上去应该就是林玉贤的主治医生了。林妙峰连忙迎了上去，紧张地询问着父亲的伤情。
林妙峰这才知道父亲应该是头部着地，摔得很重。医生说林玉贤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耳朵和鼻子都往外流着血。林妙峰听了，更是唏嘘不已，仍不住啜泣起来。
医生翻开了一下林玉贤的眼睑，又摸了摸手腕，便回头对身边的护士低声言语了几句。
徐婉荣见状，赶紧走上前去，小心地询问着说道：“大夫，我老公到底怎么样啦啊？怎么还没醒呢？”
医生微微叹了口气，低头望了眼了林玉贤。“这个，先观察吧。”说着，医生便转身走了出去。
魏娇娇和张元春俩小女孩一直呆呆地站在病房的角落里，不敢多言语一声。这样的场景对俩小女孩来说是太震撼力，也太压抑了。眼见这平时和风细雨的外公此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俩小女孩的心中都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这时，一个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他先是简单地询问了林玉贤的信息，便举起相机从这林玉贤咔咔地一通拍。后来林妙峰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保险公司的勘查员，也正是从勘查员的空中才知道林玉贤原来是被汽车从身后撞倒而受伤的。
勘查员离开后不久，躺在病床上久未动弹的林玉贤猛然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声嘶哑，喘气吁吁，林玉贤原本苍白的脸颊被憋得通红，红得有点发紫了。林妙峰见状，赶紧抢身上前，抬手把林玉贤扶着坐了起来。
林玉贤费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依旧无力地闭着。就在林妙峰刚想开口问话时，只听得林玉贤喉咙间一阵骨碌碌地作响，随即林玉贤便猛地一声干咳，一大口发黑的淤血夹在着一股酸臭顿时喷涌而出，吐了出来。
徐婉荣来不及去垃圾桶，只好连忙扯过病床上的被单接住了。林玉贤接连吐了若干口，方才长长地呼了口气，又闭着眼躺回床上去了。
林妙峰见林玉贤的嘴角还有残液，便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纸巾，轻轻地帮着林玉贤擦拭起来。
徐婉荣挽着被单，眼见被单中间的一大滩淤血混合物兜在中间，便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站在一边的张元春见了，连忙跑上前去，帮着外婆收拾着床单。倒是魏娇娇被那一股酸臭起醺得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抬手捏住了鼻子。
值班的护士见林玉贤呕出来淤血，脸色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年轻的小护士一边紧张地记录着，一边轻声地告诉林妙峰说病人没有大碍了。护士见林妙峰一脸茫然的样子，便耐心地解释说摔伤病人只要呕血，就说明淤血是流进了胃里，也就是说脑部一般没有淤血了。
林妙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是她也无心听护士多言。她的内心实际上早已经乱了套，时不时地一阵阵空白。在林妙峰的印象里，林玉贤似乎就从来没有生过病，更别说住院了。乍见林玉贤双眼紧闭，面色惨白，一动也不动，林妙峰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茫然不知所措。
魏娇娇静静地待在房间的角落里，一脸木然地盯着病床上的外公。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林玉贤跟自己聊天时候所说的“三灾九难”。魏娇娇清晰地记得林玉贤当时郑重其事地对自己说每个人的一生，所要遇到的困难、灾难都是一定的，小时候没遇到，成年了总会遇到；成年了没遇到，老年了还是会遇到。这些困难灾难，躲是躲不掉的，它们会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悄然而至，也会在人们最为得意的时候从天而降。而若要避开这些灾难，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遁入空门。可是又有谁能割舍掉红尘呢？
正当魏娇娇胡思乱思之际，张元春已经冲洗好了被弄脏了的床单。她又端着一大盆清水走到床前，准备给外公洗洗脸。
徐婉荣接过水盆，拧干了毛巾。她轻轻地擦拭林玉贤脸上残留的血迹。可能是毛巾的清凉刺激了林玉贤，还没待徐婉荣擦拭完毕，林玉贤便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徐婉荣一见，顿时激动地连声喊道：“老头子，老头子，你......你醒啦？你醒啦？”
林妙峰闻声也围了过来，眼巴巴地望着林玉贤。只见林玉贤耷拉着眼皮，无力四下望了一眼，嘴唇嗫嚅了半天，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半句话来。
“老头子，你就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徐婉荣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林玉贤似乎是听懂了徐婉荣的话语，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林妙峰见了，心里更加痛楚，掩面而泣。
这时，护士走了进来，娴熟地帮林玉贤挂上了药水。眼见这浑浊的药水一点点地流进林玉贤的身体，林妙峰的心里这才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会，值班的护士送来了费用清单，林妙峰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通知魏仲生。瞧着满屋子的女流之辈，林妙峰突然间觉得此时有个能主事的男人该多好啊。感慨之余，林妙峰便唤过站在一边的魏娇娇，让她陪着自己到楼下的小卖部去打个电话给。
魏仲生似乎正在路上，呼呼的风声扰得林妙峰根本听不清电话里的声音。林妙峰一着急，便冲着电话听筒一阵大喊。林妙峰的喊声又尖又亮，惹得小卖部的老板娘不停地张眼瞧着她。魏娇娇讪讪地站在一边，感觉浑身上下很不自在。
电话那头的魏仲生总算是听清了林妙峰的话，他连忙说自己这就回头赶往医院。林妙峰在电话里特意叮嘱魏仲生多带点钱过来，说完便挂掉了电话。林妙峰又从小卖部里挑了些日常用品，这才带着魏娇娇往会走去。
“妈，你后悔么？”魏娇娇突然问道。
“啊？后......后悔什么？”林妙峰被魏娇娇的问话弄得一头雾水，只得讪讪地停下脚步，歪着头望着魏娇娇。
“后悔今天来外公家啊。”魏娇娇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
“啊？你怎么这么说啊？”林妙峰顿时惊讶地叫了起来。
“你看你没来的时候，外公都好好的。你今早刚过来，外公就被车子撞伤了，你不会觉得这个事情很凑巧吧？”
“啊？娇娇你咋这么说话呢？你外公受伤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林妙峰张大了嘴巴，一脸的诧异。
“这个凡事吧，有因就有果，有果必有因。反正我觉得外公受伤和你有着莫大的关系。”
“哈......你这个孩子，瞎捉摸个啥呢？有这个工夫，你还不如去照顾一下你外公呢？你看你元春妹妹，多懂事。”
“噢......如果洗床单就是懂事的话，那就让我一直懵懂好了。”说着，魏娇娇头也不回地径自走了。
瞧着女儿的背影，想着她刚才所说的话，林妙峰的心里突然涌过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心情瞬间落到了谷底。
魏仲生到医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交清了林玉贤的费用，随后他才悠悠地走进病房。
魏仲生先是把缴费清单给林妙峰看了一眼，这才转身走到病床前，俯身查看着林玉贤的伤情。
“老爷子伤得不轻啊，这是什么车子撞的啊？”魏仲生喃喃地问道。
“不知道呢。”徐婉荣坐在一边，讪讪地应道。
“那肇事者来过没？”
“没，但是保险公司的人来过了。”
“什么时候，在哪儿出的事？”
“不知道呢。”
“交警有没有来？”
“没。”
“那肇事者叫什么名字？知道么？”
“不知道。”